“哦,那明天你就过来吧。”程冬至把手机夹在肩膀上在大学生结实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心里有点小喜悦。
“撅高点儿!”
程冬至的运动品牌旗舰店在南埠商业街的黄金地段,一层是店面,二层用来办公。整个白天,贺维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他所有的家当,在这条街上面无表情地来回溜达。太久没有接触外面,这世界变化太快。身边匆匆而过的人们穿的衣服说的话,路边店铺里放的歌,都让他感到陌生和惶恐。
曾几何时这条街道还很简陋狭窄,他穿着肥大的牛仔裤和衬衫,骑着爸爸的二八自行车打着铃儿疾驰而过,身后总有鸽子飞起,每隔几天后座上也总会换一个女孩子。那样的日子现在想起来就像是个梦,从未真实存在过。
晚上七点,看到店员放下卷帘门,他连忙低头从后门走进去。
售货大厅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员工休息室,里面紧巴巴摆着一张单人床和两把椅子,贺维晚上就睡在这里。他放下背包仔细检查了前后门锁,终于全身放松躺在小床上舒了口气。虽然有楼梯通向二楼的办公室,但他不用巡视,上面归大楼的物业管理。
来了几天贺维只见过程冬至一次,本以为这个老同学找自己来的目的是奚落取笑找乐子,他已经做好默默承受的准备,可现在看来对方也许真是同情帮忙。
昔日里被欺负的对象如今并不屑于欺负回来,对自己似乎只剩下怜悯。
“我已经混到人生最悲惨的境地,”贺维自嘲地想。“好在以后只要迈出一步就算是向上了。”
程冬至并没有走,他甚至推掉了一个重要的饭局。坐在舒适的老板椅上盯着监视器,他拿着一罐生姜水喝得有滋有味。
“该起来啃烧饼了。”他在心里默念。贺维像被遥控的傀儡一样站起身从背包里掏出个塑料袋,拿出一个烧饼,又掏出一袋类似榨菜的东西打开夹在烧饼里。他有些步履蹒跚地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坐在椅子上弯着腰开始吃固定的晚餐。
“绝对是被关傻了。”程冬至摇摇头,突然有点犹豫。他并不想上一根大木头。怎么能让他活泛一点找回当年的几分感觉呢?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店里好几个角落都悬挂着液晶电视,但贺维似乎对大厅很是忌惮,除了例行巡视几乎不在那里停留。程冬至知道他吃完饭会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回到休息室脱得只剩一条内裤裹着薄薄的毯子睡觉。
程冬至还没有变态到在卫生间安装摄像头,不过他觉得现在有必要下去走一遭了。
今天气温很高,走了一整天的贺维觉得身上异常粘腻。卫生间里只有马桶和盥洗池,他犹豫了一下tuō_guāng衣服,在盥洗池里注满水,用毛巾撩着擦洗。水很凉,他一边搓一边注视着水池上方镜子里自己的脸,嘶嘶哈哈地试着调动僵硬的肌肉做个鬼脸。
“你这样会冻感冒的。”程冬至突然出现在卫生间的门口。贺维并没有关门,他怕外边有动静自己听不见。
贺维着实被惊到了,轻轻一小跳,突然转向门口双腿并拢立正站好,微微仰起头清晰地喊了一声:“报告管教!”
四周一片死寂。贺维慢慢缓过神来,下意识的用手中的毛巾遮挡住私 处,有些惊恐地注视着程冬至向他一步步走来。
“这些伤疤是怎么回事?”程冬至伸出手指轻轻抚摸贺维左臂上狰狞恐怖的疤痕,低着头问。在监视器里他没发现这些。
“监狱里发生过一次火灾……”贺维后退一小步,也许是感觉冷,身上开始微微颤抖。
“你怎么来了?”他的眼神里掠过一丝警惕,抓过毛巾杆上已经洗好正在晾着的内裤迅速穿上。
“会烂裤裆。”程冬至撇撇嘴笑起来。
2
贺维没有理睬程冬至的调笑,抱起放在马桶盖上的衣服向外走。赤脚在有水的瓷砖上滑了一下,他伸手去扶墙,手里的衣服都掉在地上沾湿了。默默将衣服拾起来,贺维回到休息室里提起裤子毫不在意的就要往身上套,被程冬至拦住了。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换套干的不行吗?”他抓过贺维手里的裤子扔到地上,拉过椅子上的背包翻找。
“干什么你!”贺维急了,冲过来抢包。程冬至终于看到他脸上有了点不一样的表情,掂了掂包里的份量,决定再刺激他一下。哗啦,他把双肩包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床上。
钱包,很古旧的手机,大号的塑料水杯,一个牛皮纸袋子,一个像框,还有若干琐碎的小东西。没有一件衣服。
“你平时不换衣服的么?”
“内衣在里面的夹层里,每天都换,不会弄脏你店里的床。”贺维粗鲁地推开程冬至,把东西一股脑儿放回包里。放相框的时候他很小心,程冬至看到照片上是一个小男孩儿骑在贺维的脖子上。
“我是说外衣。”程冬至继续他的恶劣,心里非常舒坦。
“我入狱的时候也是春天,所以出来时候衣服正好能穿。”贺维弯腰捡起地上的裤子。
“我要攒钱租套房子把儿子接出来一起住,一套衣服足够。不行吗?”
当地的风俗,犯人出狱的时候家里人要给他从里到外换上一身新,意思是一切重新开始。程冬至做梦也没想到贺维会穿着在监狱的储藏室里沤了八年的衣服走出来并一直穿到现在。他抓起贺维的胳膊向外走,对方很抵触,没有拉动。
“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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