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摆摆手说:“不必了。再看也是这么着,倒是白白废了许多精神。”
胤禛又说:“老张,你是我们家用了许多年的老人了,据你看,咱们家的生意比起以前来倒是如何?”
张德忠字斟句酌地说:“这个,可叫老奴怎么说呢?以前咱们家主要做的是两项生意,一呢,是供应宫里用的香料,二来呢,是开了不少当铺,兼做着古董的生意,现在这两项可是荒废了,老爷在的时候,也是专注于田庄、药铺的买卖,后来,老爷没了,太太就更不知道了。要依着老奴说,还是采办香料的事儿更挣钱。”
张德忠是避左右而言它,其实言下之意就是薛家如今大不如前了,最赚钱的两项生意都不做了真是可惜。
胤禛问道:“哦——供应香料怎么就比其他生意挣钱?说来听听。”
张德忠说:“咱们家以前采办的香料可不是这市面上常见的什么麝香沉水香之类的,咱们采办的是龙涎香,这可是个稀罕物儿,咱们天朝上国也不可得,只有大食国才有产(南洋古国名字)。那时候咱家的老太爷专门养的善能出海的伙计,出海一个月才能贩了回来。大爷可知道麝香贵重,可是一斤麝香也抵不上一指甲盖那么大龙涎香贵重。老奴这里告诉少爷悄悄知道,其实,龙涎是南洋海里的一种大得不得了的鱼肚子里产的(抹香鲸肠内的分泌物),大食国的人根本没把它当回事、到了咱们这里,可就贵重得不得了,大家都传说是龙的口涎,只有皇室才配得上用。所以,大爷您说,这生意咱们能不挣钱吗?”
胤禛问:“那后来为什么不做了?”
张德忠说:“后来还不是因为老爷做官去了,没法子料理这出海的大买卖。又加上后来有一次出海的航船遇上了风暴,几个伙计都死在了海上,赔了老大一笔子烧埋银子。之后老爷就说不做这个营生了,太危险,后来就转作米铺啊什么的。不过,说一千道一万,哪个生意能比得上这个?虽说是要冒一些风险,倒真是一本万利的,对了,除了香料,顺路带回来的南珠、象齿、珊瑚、琉璃、香药等物都是一销而空,生意好得不得了。”
胤禛又问:“那当铺什么的还挣钱吗?还有古董生意呢?”
张德忠说:“当铺的生意说穿了,上面没有人照拂着是做不成的,咱们府上前些年的生意全靠亲家老爷(即王氏姐妹之兄王子腾)的面子大,生意倒是好,不过亲家老爷前年点了京营节度使,去了京城赴任。这金陵地方上的官儿就不大买咱们府上的帐了,生意没有以前那般好,倒是还过得去。要说古董生意,这些年可是光赔钱了,咱们府上没有懂行的人。”
胤禛算是搞懂了,这薛家原来是家道中落,虽然外面还是顶着巨富、豪富的名头,却已经是个花花架子了,只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是入不敷出,祖上传下来的店铺数量当真地不少。不过,老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薛家又出了薛蟠这个败家子,败落本来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事情,现在由于阴差阳错,他胤禛穿越时空而来,给即将沉亡的薛家带来了希望。
胤禛当即就将家里的店铺划分为两类,第一类是不挣钱,也没有精力去经营的一些旁门左支,比如米铺啊古董铺子啊什么的,马上放弃,归拢归拢就发卖了,也好落袋一些去京城的花销;第二类就是勉强可以挣一点钱的,比如当铺啊绸缎庄啊什么的,这些是目前胤禛整治的重点,先要查账,找出其中盈亏的关窍出来,然后暗暗查访着,将那些个不好生做事的、中饱私囊的、咬牙难缠的一律撵出去,换上一批忠诚本分又会说话讨顾客喜欢的伙计,好生把生意做起来,毕竟现在他初来乍到,情况什么的都不太清楚,还没有找的别的门路。等他以后参加了科考,选了差事出来,就把这些个铺子全部卖掉,一心一意当官去。
胤禛在铺子里呆了一整天,又难得地大方了一次,赏了貌似一直兢兢业业陪着他的老账房张德忠一两银子。张德忠哪里在乎这点赏钱,往常有人来他这里领差事领银子,他就是掌个天平过个手也要落下个三四两银子的回扣。不过当着如今雷厉风行的少主子,张德忠是一点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躬着身子,双手接了来,满面堆笑,又谢了少主子的恩典,送了少主子出了店门,眼看着少主子骑的马消失在暮色中了,才肚子里暗骂一声“晦气!”回了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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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胤禛回了家,先去母亲房里请了安,薛王氏问了他几句话,都是关于铺子啊发卖的事情,胤禛俱是回答得头头是道,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情形,叫薛王氏心里又是吃惊又是喜悦,越发地眼中含笑,语言轻柔了起来。
薛王氏念着儿子发奋了一整天难免辛劳,便体贴地说:“我的儿,你先回屋歇歇去吧,看这一脸的尘土,倒真是辛苦了。这里有前儿个舅太太送来的好茶面子,你前次还赞好来着。等会儿我让丫鬟兑上一碗给你送来,晚饭之前先充充饥。”
胤禛谢过母亲,回了房,自有丫鬟来为他盥洗更衣。那日的两个丫鬟都有十四五岁了,算是这府里数得着的好模样,仗着自己长得好,往日又得大爷的宠爱助长,在这府里狂得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似地,行事无所顾忌。胤禛很看不上她们的轻狂样子,等病好了些,就回明了母亲,将她们撤换了下去。另外挑了两个样貌不算太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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