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鸽子被黄伯伯拉着走到牛角尾头儿,以前这地方开阔,可以一路走到元宝桥。
现在,游客是无法过到元宝桥的,因为有一堵巨大的藤墙盘在那边儿。
藤墙绿荫下,几个牛角头,c-h-a银步摇穿着半臆造民族服装的小媳妇,正在麻利的经营一家制传统刨冰的摊儿,就这三五张桌子的露天摊儿,游客队伍能长达二十米去。
黄伯伯带着江鸽子一阵风的刮过,随着树藤墙迅速的完全打开,又迅速合上。
食客先是眼前一亮,接着又回归了逼仄的小刨冰摊子。
几个小媳妇都傻了。
“才……才将我看到咱爷儿了!不是做梦吧?”
“不是……我也看到了,咱爷儿回来了?”
说完,这俩人眼泪流的有那么长,她们可不比黄伯伯他们自由,是承包了旅游局有合同的规定档口,不敢舍了跑开,就只能忍着,憋着,高兴着在那边一边儿忙活,一边儿掉眼泪。
这都多少个月了?那起先还全国直播呢,消息虽说重复,可也总是能看到点儿消息。
可后来也没人直播了,还有南街那帮全家都该嘎嘣的,说进了禁区家里的爷儿保不准就回不来了!
放他全世界祖宗的大臭屁!咱杆子爷儿的树在这儿呢,根儿在这儿呢!
爷儿指定就没事儿!
可是~还是担心啊!那种抽去脊梁骨,吸了血管里血液那般担心。
顾客吃完刨冰把正要付账,收款的小媳妇一摆手道:“家有喜事儿,今儿不要钱!”
顾客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什么?”
小媳妇当下就不高兴了,翻了个好大的白眼儿道:“不要钱!不要钱!不要钱儿没听到啊!!”
差点没把顾客撅个大跟头。
看样子,这世上总不能有垄断买卖的,一旦有就总要欺客的。
江鸽子与黄伯伯站在元宝桥头往两岸看。
过去那条又臭又脏的金钱河,而今明净碧绿,从桥上往下看,巴掌大的各色土金鱼儿正在自在的来回游着。
这边没游客,与外面十几万游客拥挤的盛况那就是两个世界,它安静祥和到,能听到头顶树杈的鸟儿在挪窝儿翻蛋。
江鸽子好奇的四下打量,然后他问:“这边咋没游客呢?”
黄伯伯笑眯眯的回答:“早就装修好了,这不是您不在,咱老三巷的规律没立,就谁也不敢下门扇么!”
江鸽子轻笑了一声:“你们该开就开,等我做什么?”
可黄伯伯却理直气壮的回答:“瞧您说的,这可是您的地儿!您还真的舍给旅游衙门那帮孙子了?”
“怎么?他们给你气受了?”
“也……也没有!过去了,过去了!得~亏明川他们现在出息,咱这次拿了艺术户籍的人家,好歹都是一条心!再说了……咱就是小老百姓,税交好了,服管理了,那~谁也不能拿住。
也就讨厌他们见天四处溜达打搅咱们,总是想把咱后巷转包给他们,说是统一管理!呸!我说这事儿没法做主,这是一幕山庄那边舍给咱们杆子爷儿的,有合同!他们就叫我拿合同,我哪有啊!就说等您回来再商议,然后他们~他们就说吧……”
说到这里老头儿眼睛通红的,语气都哽咽了。
江鸽子拍拍他肩膀安慰了一下,老头这才努力把最难听的一句说了出来。
对这老爷子来讲,让他说江鸽子没了这样的话,他是想都不能想的,觉着想一下都是给自己家爷儿添晦气弄点不吉利。
他嘴巴艰难的哆嗦,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他们……他们说您回不来了!”
这老头儿说完,竟然委屈巴巴的开始低声嚎了起来。
这段时间黄伯伯是真的难!随着老三巷成为著名景点,这边就成了家家户户坐着就能赚钱儿的福地。
谁不眼红啊!
许是他们的钱儿来的太容易,慢慢的他们脑袋顶的虱子就多了起来。
那一下子,是谁也能管着他们,都能压着他们,人家也不明面儿欺负,就一层层拿官面文件规定压迫你。
叫你死,还得给你个道理的死最欺压人,就好像不讲理的刁民就是你这样的人一般。
那段日子可真难熬啊!
杆子爷走了,这老三巷人才真的明白,就靠着曾经那副只有十八岁的骨头,那个年纪不大的杆子爷,给大家到底撑的是一片什么样儿的天空。
是安安生生的天气儿,是安静,安详,安和自在的时光儿。
每一天每一天都有外面的人,举着钞票花大价钱买老三巷的地方……好听的,难听的,好心的,黑心的,弯弯绕绕十圈八套……总而言之一辈子的煎熬,都好像就熬在这几个月了。
后来,到底是老三巷的后代长成了,明川几个小子也争气,就把老三巷这些故事,还有现在发生的事儿,编成曲儿添了词儿,开始进行全国巡演。
那边才堪堪收了明面上的手,见不得光的人怕出名呢!
到底,还是得了杆子爷的庇佑,当初没有杆子爷给大家整的这个身份儿,如今老三巷还能余下几户还真难说。
艺术家到底是不一样的。
可明面的手倒是收了,可是暗地里黑心的手段呢?
那就没断过。
他黄一开就是个卖身奴出身,他谁都招惹不起,还得假装脑袋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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