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容老奴想想。”
“那你想吧。”杨桃哭笑不得的坐回椅子上,端了瓷茶碗,嗅得茶雾馨香,顿觉神思舒缓。
没得半柱香的时间,那老仆突然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少爷,少夫人不行了,差我来寻你呐!”
杨桃一口茶水喷在了宣纸上,火冒三丈。
杨桃指着老仆的鼻子哆嗦道:“糊涂!这你都能给忘了,怕是这时候人已经去了!”
说罢,杨桃连忙起身疾步朝屋外走去,不巧的是,那老仆也从地上蹦起来,连滚带爬的往外冲,两人刚好在门口挤作一团,颇为难看。
待两人互相推搡着跑进了卧房后,零星的几个丫头婆子听了动静从床榻边散开,个个儿哭红了眼。
这少夫人跟杨桃是指腹为婚的姻缘。
她父亲当年跟杨桃父亲同朝为官,只可惜后来被人弹劾,发去蛮夷之地充军,不堪劳累,直接死在异地,也可怜这姑娘无依无靠,幸得杨府守诺,在杨桃中了状元后,将这姑娘风风光光的娶了进门。
自打杨桃成亲以来,这姑娘就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身子孱弱的不行,整日里的药汁供着,看了多少大夫也不成,眼见着挺清秀的一个人儿熬成了干,孩子还没生呢,人就不行了。
坐在床榻边上,伸手摸了下褥子上已经凉下去的手,杨桃的眼睛干涩。
杨桃整天混迹于官场,跟这少夫人,自然是聚少离多。
说句薄情的话,杨桃对着少妇人有的只是夫妻之礼,却无夫妻之情。
杨桃的精力,
尽数用在了整治那个奸佞上。
四更天。
长夜梦尽。
手里的宣德白釉茶盏已经冷了,但仲廷玉似乎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王正终是受不住,以袖掩口打了个呵欠。
想自己脚一沾地就差人过去通报,得知尚书大人还未起床,只得横了心在大厅里熬着。
没想到这一熬,天都要亮了。
自家的轿子还在门口候着,想必小厮们早就歪在轿子外睡的七横八竖了。
王正摇了摇头,睨了眼旁边困倦的丫头,将手里的茶盏搁到桌子上。
那丫头打着呵欠,将青花茶壶里的热水蓄进了茶杯后,继续杵在原地低头瞌睡。
不过这瞌睡还没得半盏茶的时间,有婆子端了雕花铜炉进来,那丫头立刻冷水浇了一样的精神。
王正连忙起身,却不是要凑上前上去暖手,而是等着参见那位顶顶有名的吏部尚书。
说来这位尚书大人的来历有些蹊跷,他并不是庶吉士出身,当年考试也只是三甲进士。
一般情况,三甲名次末尾的官员,顶多到地方混个七品县官当当,可这位仲大人,非但留在了京城,还当到了正二品的吏部尚书,掌管满朝文武官阶调动,升迁速度快的让人瞠目结舌。
曾有那好奇的臣子暗地里打听,原来这位大人当初也是在小衙门当差,是个跑腿的活计。
不过巧就巧在了这跑腿的对象比较特别,就是当今皇上。
于是,这仲廷玉硬是凭着一颗极好用的脑子青云直上,直到坐稳了那吏部头把交椅。
其实王正心里觉得,那张脸应该也起了相当一部分的作用。
这也正是尚书大人出名的地方。
满朝文武站在一块儿,顶数尚书大人打眼。
一笑一颦,颠倒众生,不费吹灰。
生的那副花容月貌,且别说怀春女子,就连朝中最迂腐的老头子都忍不住多瞧上两眼。
模样好到这种地步的人,就算他指着鼻子唾你,你都发不起火。
所以升官升得快,同僚也只能含泪理解,
顺便表示也想重新回娘胎里造一张好面皮。
可尚书大人的品行可不如他的脸那般美好。
抬头望天,低头使坏,用在这位大人身上,一点不为过。
王正此番前来,也正是为了扳倒这位尚书的对头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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