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滴都不给。”沈晏周冷冷道。
“沈晏周,福禄王就要死了!”傅清寒劝道,“只取你一点血,你不会死的。既不会损伤你的性命,又可以救别人,你为什么不肯?”
“因为我不是侠士,是个恶人。”沈晏周轻飘飘地说。
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娃娃脸少年急匆匆跑到了门口,“主人,王爷不好了!大夫说……说他马上就要……”
傅清寒脸色一白,身子顿了一下,忽然一把抓起沈晏周的细腕,用出鞘了一半的斩黄泉薄刃划过去。
一瞬间鲜血就从沈晏周的手腕上汩汩涌出。
“快拿个碗来!”他忙冲门口的娃娃脸少年喊。
那少年慌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跑出去,须臾取了只酒囊回来。一去一返的片刻功夫鲜血已经流了满竹席都是,沿着地面濡湿了傅清寒的鞋尖。
傅清寒攥着沈晏周的手腕,让血从伤口流进酒囊里一些。这时候刀疤脸汉子也冲了进来,“主人,福禄王他快不行了,您再不过去……”
傅清寒想看沈晏周一眼,却见他散开的长发遮住了面容,也看不清神色。他松开了手,抓着酒囊轻功飞出了小屋。
沈晏周一下子摔落在地上。他挣扎着跪起,用膝盖和另一只手将被单扯下一条,慢慢缠住被切开的手腕。殷红的血很快浸透了绷带,但好歹止住了血。
“大少爷!刚才三少爷他们急匆匆跑出去……”小福赶到门口,话说了一半,就捂住了嘴。
沈晏周左手握着包扎好的右腕,青袍半挂在肩膀,从散乱的青丝下瞥了她一眼。
雨还在下,涔涔不止。
他因为疼痛声音有些发抖,站起身后退了两步靠在窗边,淡淡吩咐:“小福,把这些收拾一下,地板擦一擦。”
“大少爷……”小福深知沈晏周的为人,所以很少心疼他。这一次不知怎地,竟也莫名心酸起来。
沈晏周侧过头,默默望着窗外的雨,闭上眼睛。
第十一章
傅清寒站床边,关注着福禄王的面容。福禄王见他这样,屏退左右,拉着他坐下,笑道:“我身体已不妨事,没料到突然中毒,想来也是命中合该有此一劫吧。”
“这毒日后恐怕还要时时发作……”傅清寒蹙眉道。
“既然如此,事情就不能再拖了。我若不幸殒命,答应你替傅将军平反的事岂不是要食言了。”福禄王柔声道。
他口中的“事情”,无需解释,傅清寒和他都心知肚明。谋逆之事,因为福禄王突然中毒,怕人心涣散,反而加快了部署。
“清寒,解药研制出之前,我倒是要仰仗你兄长,不如请他来王府住几日,你意下如何?”福禄王说道。
“我兄长他……身体虚弱,恐怕突然换了地方,他那身体……”傅清寒低下头。
福禄王知他多半不肯,反倒笑了,“也罢,有些事也是强求不得。一会儿你把管家备好的人参灵芝都带走,替我谢谢你兄长吧。”
“多谢王爷!”傅清寒连忙起身一揖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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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日,京城便传出消息,御史台一位小官员上书弹劾现任内阁首辅高柏。
沈靖川把邸报丢在一边,陷入沉思,“媳妇,你说这次弹劾,是哪边的意思?”
本朝自太祖时期宰相胡惟庸案后,就废除了中书省和宰相制度,建立内阁制度,意将政权牢牢抓在皇帝自己手中。内阁初时只作为“皇帝的秘书”,但到了后期则拥有了越来越多的权力。内阁由多名阁臣组成,权力最高的是首辅和次辅两人,其虽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
现任内阁首辅为高柏,次辅是叶流之,都是三朝元老。先皇与福禄王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年龄相差了二十岁,所以福禄王这个幼弟从小就深得先皇宠爱,而后竟将其立为皇太弟。先皇在位期间,福禄王结党营私,颇多钻营。到了先皇驾崩前那几年,皇后与首辅高柏联合逼迫病中先皇立了皇长子为太子,于是就有了皇太弟与皇太子之争。
皇太子虽然赢得了皇位,但而今登基不过两年,朝廷中到底有多少和福禄王勾结的官员,恐怕也难以说清。
如今小皇帝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尚不能掌握朝局,独做决断。是故内阁首辅与次辅明争暗斗得厉害,朝中官员也分成了两派。内阁首辅高柏素来与福禄王不睦,这一次御史台突然的弹劾就有几分深意了。
“高柏这两年自矜助圣上登基之功,确实偃蹇无礼太多,太后和圣上恐怕也颇为苦恼。如果这次的弹劾,宫里稍微有点限制他的倾向,次辅叶流之一党恐怕就会蜂拥而上。”严问山分析道。
“即使宫里对这次弹劾没有动静,损失一名御史台小小官员,就探清了风向,也没什么损失,”沈靖川接道,“只不过,我怕叶流之和福禄王勾结在一起。福禄王突然中毒,心里一定怕生变故,他必定要加快节奏,有所动作。这种时候突然有人弹劾高柏,是不是什么预兆。”
“暗夜御史大人有什么指示吗?”严问山问道。
“除了上次让我跑了趟常州,就只是命我按兵不动,估计这突然冒出来的毒医估计让暗夜御史大人也受惊不小,”沈靖川叹道,“说起来,咱们还是赶紧给福禄王找‘枝叶蛊’的解药,否则我那三弟恐怕还要来取我大哥的血。”
“你这三弟也是够狠心的,”严问山感慨,“好歹也是兄弟啊。”
“不,我更怕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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