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嫂子现今有了身孕,好不容易谋得的差事可别丢了,家里指望着你报恩来养活呢,听见了没有?”韩良起咳嗽几声,摊开掌心,“我得给你嫂子买些好东西养身子。”
韩默起乖乖的奉上身上大半的银两。
围观群众摇头叹息,整座华城郡内能真正镇住韩大捕快的唯有一人——他这个无赖哥哥。
韩良起拿了银子立刻没笑颜开,一对龅牙都快啃到碎银上去了。他满意的点点头,以最快的速度窜向隔壁街上的赌坊去。
韩默起垂下头,发觉这几日真是诸事不顺。
尽管讨厌兄长无止境的压榨,但念及lún_lǐ道德,又不得不听从于他。
韩默起提溜着刀,恹恹的往前奏,丝毫没注意到一双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那是一名儒雅沉静的中年男子,他缓缓的放下茶杯,轻抚鬓角的头发,听见旁边桌上的人在议论韩家兄弟俩,便留心听着。
“唉,摊上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兄长,韩捕快可真是倒霉。”
“若韩老爷子还在世,那韩良起也不会如此放肆了。没爹娘管教,自身又不上进,真是讨人厌。”
中年男人若有所思,望向还没走远的韩默起。
姓韩,爹娘很早过世,又是祖父抚养过的,难道他……
韩默起拐向另一条街道,中年男人未及多想,快步跟上。
韩默起在城北一带转悠了半天,一直到日落时分去了一趟衙门便回家了。那中年男人站在一处小摊前,静静的看着一名相貌普通、布裙荆钗的夫人将韩默起迎进屋里去。
跟踪了大半天,中年男人觉着有些累,伸手拦下经过的轿夫,坐着小轿子回到东风客栈。
后院一角的屋子里,相文慕仅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坐在微启的床边,就着一盏油灯看书。屋子不大,布置的倒十分雅致,轻纱幔帐间放置着桌椅架子,和一张舒适柔软的床,虽不是上好的材料所作,但胜在透出的那种古朴意味,墙上挂着一幅山水,浓淡不均的墨色将景物描绘的灵活生动。
昏黄的灯火在相文慕略显病态的脸染上一层暗黄,听见屋门开启的声音,他放下书卷,眉目稍稍抬起。
“跟了半天。”秦真源在他对面坐下,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一告知。
“还真是个无趣的人。”相文慕的手松开书卷,拿起茶杯时发觉水已经凉透了,他无奈的放下茶杯,转而将一张银票推到秦真源面前,“务必请赌坊老板帮忙,一定要将这张银票输给韩良起。”
秦真源扫眼银票上的数额,眉头紧蹙,“为这种人如此费神破财值得吗?”
“你觉得我在帮他?”相文慕轻笑道,将银票塞进秦真源的手里,“银票还会回到我们手中。真源兄,你知道的,谁犯我一分,我必十倍奉还。”
秦真源对他的固执,唯有摇头的份,劝不了。
尽管相文慕嘴上从来不愿意多说,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追根究底远远没这么简单。
☆、以牙还牙(中)
相文慕拾起外衫披在肩头,“走吧,去瞧瞧余宸。”
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山寨头领,经短短几日的调理已是生龙活虎,精神大好了。
相文慕进门的时候,余宸正在喝酒吃肉,旁边歪倒一只空酒坛,但余宸未显出丝毫的醉意。
看到相文慕,余宸站起身,“文慕兄弟来了。快坐快坐,喝酒吗?”
相文慕摆摆手,略怀歉意,“大夫说我不能饮酒,还望哥哥见谅。”
余宸大为可惜,但浇不灭他对相文慕的热情,从枕边拿来一土褐色的罐子,递到相文慕面前,“也不知道你喜欢些啥,想着兄弟这样的肯定喜欢喝茶,就托了伙计去买,希望你喜欢。”
相文慕伸手去接,清俊苍白的脸上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指尖扫过余宸手背的时候,后者略微愣了一下,抬头望着他如画的眉目,竟有些微的失神。
“多谢哥哥了。”相文慕似是没有注意到余宸的失神,接过茶叶放在鼻下问问了,一阵沁香入鼻,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随意闲聊了一会儿,大多是相文慕关心余宸的伤势如何。余宸避开相文慕的目光,耳尖微微发红,有些不大自在,思来想去觉得似乎有什么异常的感觉在心中蔓延,赶忙想出个最为关心的话题,“不知文慕兄弟想要我做的事是什么?”
相文慕不急于回答他,反问道:“哥哥是打算返回山寨了吗?”
“是啊。”余宸有心的看着手背上浅色的疤痕,“这次官府围剿,虽然最后都脱逃了,但一直没有寨子的消息,心里觉得不踏实。”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实在不愿想起那日的惨状。
相文慕露出几分依依不舍之情,“与哥哥相识虽只有短短数日,但相谈甚欢,于心不舍哥哥离开。”
“诶,男子汉大丈夫的,别这么婆婆妈妈。”余宸笑得十分豪爽,令门外望风的秦真源不由得皱眉,警惕的扫视周围的动静。
余宸的大掌刚要拍到相文慕的肩膀,忽地想起什么,耳根顿时红的快要冒出血了,骤然收回手来抓着自己的头发,继续笑,“反正我的寨子离华城郡不愿,得了空闲来看兄弟便是了。倒是兄弟你快快说说到底需要我做什么?”他展开手臂,露出精装结实的胸膛,“你看我的伤都好差不多了,不赶紧的报恩,心里不畅快。”
相文慕很是喜欢余宸的个性,也不再客套下去,“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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