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檀郎被从地上拖起来要带走,看着无情的王爷,终于大喊出怨恨:“你这个连女人都不愿碰的人,配有孩子吗!要不是我的魇镇失效,她腹中胎儿早就没了!你以为这园中的人都对你有情吗!恨你的人太多,太多了!”
这一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遣人去外面请了专看女科的大夫来,看过陈小月的情况之后,开出的方子和纪云的大同小异。陆褆因为听了崔檀郎的话,便叫那郎中顺道去看了洪氏,诊断之后得出,洪氏身体没有特殊缺陷,不能断言不孕,把洪氏气个半死。
纪云在芍药苑陪陈小月到深夜,陈小月害怕孩子会掉,抓着纪云的手,因为纪云不准她哭,又不敢哭,只是直发抖。纪云好不容易哄她睡着,才回到希夷斋来,准备休息。
张来问纪云:“王爷到现在也没来,今天还要不要给他留门?”
“有什么好留的,”纪云道,“把门关上咱们睡觉就是了。”
崔檀郎竟然出事了,园里的其他男宠人人自危,不敢张扬,唯有一个叫作温书情的,因与崔檀郎交好,而茶饭不进,整日愁云惨雾,叫人看了脸色。
陈小月第二日便不见流血,心情又云开雾散了,纪云让她连吃几天药保胎,她喝着苦药就像喝糖水一样开心。
纪云倒是接连几日没见着陆褆,晚上也不知他去了哪里,纪云不想太过计较,追究多了,反像自己吃醋一样。这日照样,到晚也没见陆褆,张来多了句嘴,说:“听说王爷这几天,天天都往温公子那里去。”
纪云道:“我又没问你,谁让你打听的?”
张来听这语气不悦,也就没敢再说下去。纪云不愿再为陆褆烦心,想起今天戏班排演,在戏台,穿戏服,不贴头描脸,把戏从头到尾演一遍,外人不许进去,但纪云与他们相熟,是混的进去的。于是纪云甩开思绪,一个人走到戏台那里,让戏班的人给开了门,远远地坐在阁楼上观戏。
这出戏的主角是个女子,讲述她如何与生角相逢,如何相爱,互许终生,历经重重险阻才到了一起,生角将她带回家,却只能让她做小,正妻在丈夫耳边道尽她的各种谗言,致使她失了宠,一个人守着凄清冷烛,默默哀叹。
纪云听得台上念道:“阮一片真心交予他,他一时情热也好似要与阮守个天长地久,哪想他回转身去就违誓背盟,落得阮,烛泪流干无人相怜……”
伶人念得凄惨,纪云听着,触动心事,不自觉间落下泪来。再看那旦角夫家突变,旦角抱着夫家独苗出逃,在一寺庙中安身,十八年后独子长大,中了进士,获知自己身世,将冤情平反,寻到生父。那丈夫对旦角感激涕零,又终于悔恨于自己年轻时负她,亲自赔罪示好,请她归家,可是这时,旦角已修行佛法,看破红尘。
“什么故事,看得你这样伤心?”
纪云看得投入,竟不知陆褆什么时候到的身边,他脸上犹有泪痕,陆褆便举袖去擦。
“我在这安安静静看戏,你又来做什么?”纪云见了陆褆,心中又怨又喜,口是心非说道,“还不快走,还我个清静。”
“这么些天没见,一见面你就赶我走?”陆褆哪听他的,挨着他坐下,盯着他猛瞧,“我不走,我可想你了。”
“想我?”纪云忍不住冷笑道,“不是吧?我那里是不让你去了?还是你又被拖出去祭天回不来?你想见我,随时都能来,倒说得好像我不准你见,害你落了相思似的。”
陆褆淡淡笑道:“子芩知不知道我这些天为什么不来见你?”
“我哪里知道?”纪云竟微怒起来,“要不是张来告诉我,我哪里知道你天天守着温书情呢?!”
陆褆一愣,继而大笑着将他一搂:“原来子芩竟是吃醋了。”
纪云尽力挣脱,道:“我知道,我还不配吃醋呢,我既然只是你的玩物,当然没有资格吃醋,就像那满园的男宠一样!”
“子芩!”陆褆把他箍紧了,抱到自己腿上,“我这些天没见你,是因为我向天祈愿,求上天保得我儿子,我斋戒七天以表诚心!”
纪云不挣扎了:“你是为了小月姑娘腹中胎儿?”
陆褆点头:“在我这里,只有两样宝贝,一个是我未出世的儿子,另一个便是你了,我哪敢骗你。”
纪云便觉好受些,道:“那也是狡辩,你进园子来见我,又哪里碍着你吃素了?”
“这你还不知道?”陆褆低声笑道,“我见了你,什么戒也得破了,哪吃得了‘素’?”
一边说着,一边又要上下其手。纪云拍掉他的手,道:“那你每天去看温书情,又怎么解释?”
“温书情是檀郎的密友,这些天不吃不喝的,我再不去看看,就要出人命了,”陆褆道,“更重要的是,檀郎的魇镇巫术,是需要外人作法的,他是怎么和外面联系的,找的何人,都还未供出来,这些除了他,只有温书情可能知道。我对温书情连哄带吓,总算问出分毫,着人去查了,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总之,妄想害我儿子性命的,都不配有好下场!”
纪云听了这些,打消了吃味疑虑,倒另添了忧愁。“胎儿还未成形,你就造下如此罪业,我怎么想,也觉得不好,你还是该宽容的,就宽容些,给孩子积点福才对。”他说。
“知道了,”陆褆不耐烦地说,“如今孩子也保住了,我也算松了一口气,怎么着,也要让我的孩子顺利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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