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好风景,倘若只能由自己一双眼睛来看,实在太过遗憾。就像吃独食,注定吃不香。所以丁嘉就不去了。这个理由,说出来有点可笑,因此他一直保持沉默。
因为一旦讲出来,寝室长可能会说,你若想去,就去吧。
这样的回答,会让丁嘉不知如何是好。
进了本层的洗手间,丁嘉看见吴泾在厕所里抽烟。
吴泾是新手,抽烟的样子很滑稽,像一条初次出门执行任务的龙,在行云布雨的过程中,时而烟尘滚滚,时而偃旗息鼓,搞得在下界求雨的老百姓很诧异。
“怎么了?”丁嘉问。
吴泾面容悲切,一张口说话,淡蓝色的烟雾就从鼻孔和嘴里喷了出来,咳嗽个不停,眼泪都呛出来了。
好半天,吴泾才开口:“我真搞不懂,她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偷看我,为什么却不愿光明正大和我在一起。”
丁嘉也不懂了。
教室里,刘芷心情很差,和谁说话都没声好气。
刘迪明有病在身,只能由她作为班干代表前去鼓浪屿,她原本答应了,结果就在今天早上,吴泾好死不死来表白了。
仅仅只是表白,刘芷是不会这么火冒三丈的。
吴泾是个细高的南方人,腿脚细长,眉眼细致,鼻梁也细,嘴唇薄薄的,皮肤微黑,巴掌脸,毛绒绒的板寸,秀气而飒爽,成绩很好,虽然在球场上总被人撞飞,但好歹还是个运动少年。在这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工科院校,他还能被女生倒追,说明了外形条件还是不错的。
吴泾爱在刘芷面前扬声说话,奚落刘迪明,替她鸣不平,显得十分幼稚,令刘芷有点尴尬,但总体说来,被他追求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可吴泾是这样表白的:“你喜欢我就直说啊,干嘛还偷偷跑到男寝看我上厕所?女生还是要讲矜持,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免费观光,要不要啊?”
吴泾是福建人,普通话有点湾湾腔,刘芷经常和他说不上两句就被他拐跑口音,得呸呸呸好多口才能复原。
在吴泾看来,听了这么幽默含蓄、痞痞不羁的表白,刘芷一定会面颊红红像个可爱的小苹果,一脸羞涩跑开。
可是听到了这项流氓罪的指控,刘芷怒了:“吴泾你说清楚,我何、时、何、地、偷看你上厕所?”
吴泾一见这反应不对劲,也慌了,磕磕巴巴地说:“就、就是昨天上午啊,你扒在男厕门口……”
还说,还说,你他妈还说!刘芷在心中狂骂,这人就不懂隐恶扬善吗?!
昨天,她和丁嘉一起去看望刘迪明,等丁嘉的过程中,她百般无聊去参观了一下男厕,看看格局和女厕有什么不同,发现多了几个洗(xiao)手(bian)池,仅此而已。
一场科学的求知,却被吴泾扭曲得如此下流。还以此为要挟,仿佛她不答应,他就要将此事张扬出去,当她刘芷是吓大的吗?!
何意百炼钢,化为金刚炮。刘芷的拒绝只有三个字,但吴泾已经崩溃了。
丁嘉心想,难道是“请自重”……
刘芷说:“滚犊子。”
于是吴泾屁滚尿流。
丁嘉心中戚戚,他要有了喜欢的人,就默默放在心里,绝对不表白。
被拒的下场太惨了,丁嘉觉得自己承受不来。
第十七章(上)
丁嘉做题的时候心不在焉。
为了赶火车,好几个人提前交了卷。丁嘉见寝室长出去了,他也慌慌张张递了卷子,在一堆手机中挑出了自己的诺基亚,追了上去。
今天是寝室长的生日,一会儿还要见他叔叔,丁嘉还要去寝室拿礼物。
丁嘉垂询过刘芷,生日礼物买啥好,刘芷给了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答案——相框。
礼物是三人凑的钱,陈雄和丁嘉一起去买的,一个很沉很重的水晶相框。
买完之后,丁嘉才想起来,以寝室长的性格,不会摆谁的照片来思念。
陈雄说,我们仨可以拍张合影送给他,假如下了大雨,他在丽人岛回不来,我们也过不去,他就能在相框里看见我们了。
丁嘉兴奋地说,好主意。
云烟一阵恶寒,陈雄的肉麻又更上一层楼了,他说:“嘉嘉你正常点,不要学他。”
吃饭的地方叫春熹,是一家高级会馆,茶很好很贵。
周川一介北方人,几十年来四海奔波,逐渐养成了喝茶的习惯,丽人岛有一套他寄给周肃正的功夫茶茶具,那个小茶几之前被周肃正用来搁笔记本,散热很好用。
到了春熹之后,丁嘉发现寝室长不在。
周肃正匆匆离席并非是为了来见他叔叔,他和吴泾一早被设计课的老师喊去帮忙阅卷了。吴泾是学委,时常参与阅卷和统分,周肃正还是第一次参与批阅。
设计老师说了,并非因为周同学成绩好,而是觉得他人如其名,冷面冷心,公正严肃,不会徇私。
周肃正一边对老师给出的赞美做出感谢,一边给空了半壁江山的丁嘉批了个75。
吴泾翻到刘迪明的卷子,毫无心理压力地打了个59,在老师强调了一句“都给及格”之后不情不愿改回了60。
在翻到了某一份试卷后,吴泾毫无预兆地滚滚泪流,把周肃正和老师都吓了一跳。
纵然名字和学号都被钉住了,你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个人的狗爬体。
包间是预定好的,6号铁观音厅,陈雄、丁嘉、云烟在等人途中,没能经得住茶小姐的诱哄,叫了三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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