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我印一份吗?”
蒋祐点头,表示默许。
“回头我帮你给陈老师,你回去吧。”
“老师再见。”
“诶,等等,这个……”风老师看了眼卷上的名字,“蒋祐啊,你穿这么少,冷不冷?”
“啊?”蒋祐回头来,风老师看着蒋祐暴露在空气中的纤细脖颈,提起放在椅背的米色棉风衣,“我这件是备用的,你先拿去穿。”
“不用了……”
“拿去,年轻人别太讲究风度,”风老师忽然笑了,带着几分狡黠,“我知道你是二班的蒋祐,就算你不还我也会去找你的。”
风老师盛情难却,在推三阻四就显得不识抬举,蒋祐接过棉衣,穿在身上,“谢谢老师。”
风老师和自己差不多高,但因为风老师稍胖的缘故,这件衣服就显得大了,蒋祐扣上了棉衣的扣子,整了整风衣的帽子,两手揣兜,缓缓地往回走。
寒冷的夜色里,月亮很大很圆,清晰得能看见上面的一片灰坑。蒋祐在离一棵树下停住脚步,抬头望向月亮。
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佟落雁不经意地一转头,就看见了一道纤瘦的身影。她能辨别,不远处的少年蒋祐穿着米色风衣正静静站在月光下。
佟落雁没有出声惊扰,只是静静地看着月色融下来,流了蒋祐一肩头的月华。
不论过往与未来都不重要了,至少这一刻,月光下的蒋祐专属于她。
第15章
2008年12月25日,圣诞节下午。
蒋祐裹了裹校服外的白色风衣,抬起头看了一眼一片铅灰的天空,将手揣在大衣兜里,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道光从走廊下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回寝室?”
蒋祐回头看了眼走廊,跺了跺冻僵了脚,“你也回寝室?”
“我回去穿件衣服,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下个毛的雪!老子在w市活了这么久,连冰雹都没见着!”
一阵寒风刮过,道光缩了缩脖子,看江蒋祐隐匿在围巾下的脖子的纤细轮廓,脸上忽然露出个诡异的笑,趁蒋祐没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迅速地拉开蒋祐的领口,另一手像一条冰冷的游鱼般钻了进去。
蒋祐想逃已经来不及了,浑身的热气就像被他牵着,一阵阵地流向道光的手背,背上的衣服被道光的手撑着,在冷空气中裂开一道豁口,寒风也趁势溜了进来。
蒋祐大叫一声扭着身体挣脱了道光在背上作乱的手,道光这孙子在身后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哈哈……”
蒋祐大骂,“你给我在寝室等着,看老子今天晚上不怼死你!”
“怼不死我,你就是孙子!”
蒋祐洗完澡,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穿着人字拖,在操场上快步走着,冻僵了的脚背泛出毫无生机的紫色,就像血液凝固不动了一般。头发还在往下淌着细细的水珠,回到寝室时已被冻得失去知觉,他以最快地速度穿上两件保暖内衣,一件衬衫一件毛衣,穿上校服后在外面又加了件风衣,和围巾,又穿了两条秋裤。
16岁的蒋祐想不出穿两件秋裤这种事情来,但25岁的蒋祐不仅想得出来,还勇于付诸实践。
孤身去往食堂,食堂的门还开着,里面的人三三两两,蒋祐点了两个菜,坐在门口缓缓吃起来。
蒋祐出食堂时,一抬眸,就见到了自己生平第一次看到的雪花。
群蓝色天空中有细细的白色雪花飘落下来,操场上覆盖着一层绒般的雪,远处的教学楼灯光下,雪花隐秘而调皮,无声地在灯光下旋转,所有人都坐在教室里,没有看向操场,甚至没有人从窗户处探出头来。
只有自己一个人,拥有了这个秘密。
蒋祐明知自己只是校园里第一个发现雪的人,心情却有如发明了雪一般,愉快咧嘴笑了起来。愉快的心情越垒越高,就像个不停被填充的气球,鼓鼓囊囊快要炸开,心头的愉快再也兜不住,蒋祐大声地在食堂门口喊出声来。
“下雪了——”
食堂里的阿姨们纷纷跑出来,惊了,“真的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蒋祐在刚有一点积雪的过道上跑起来,雪花纷纷落在他的肩头和发上,他在路边滑了一跤,又站起来,像个孩子似的小心翼翼地往前跑,眼睛里像是融化了雪花一般亮晶晶,大声地冲着教学楼,“下雪了——”
有人听到了动静,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蒋祐又喊了几声,“下雪了”三个字在教学楼里重复起来,楼上楼下的窗户边渐渐围起了探头下来看的学生,不断有人在重复下雪了,音贝也越来越高,整幢教学楼都因为这一句话沸腾了起来。
蒋祐的笑意还挂在嘴边,愉快地转过身叹了口气。
敌军还有10多秒就要达到现场,再看一眼还没被脚印破坏的操场吧。
他抬眸,一个身影从操场缓缓走来,蒋祐瞪着眼睛看着他在茫茫操场留下一串脚印。
近了。
他撑着一把灰色的雨伞,苍白的手指扣在伞柄上,校服的上衣拉链拉至前胸,领处围着一条浅蓝色围巾,衬得面容愈发白净。他头发如墨般黑,软软地覆在额前,那双眼只消一望,就好似走进迷雾里。
明明穿着校服,别着校徽,那么规矩,却那么不同,蒋祐每一次见到他都知道,他是个谁也留不住的人。
他凝注蒋祐,微微笑着,“我听到了。”
蒋祐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方忍冬,“啊?”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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