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感到,有异常可怕的事端发生,让他甚至不敢想象。
越近就越来越强烈的不安,连云泥也焦躁起来,“天渊哥哥,到底是什么事,会不会是……失火?”
天渊抿着嘴唇没有回答,脚步更加飞快,云泥一路小跑跟着:“失火的话,大家应该都会去救……这么大的火……”
天渊突然停下脚步,云泥差点撞到他身上,他低头看着这个辈分上堂弟却当做亲弟弟来看待的少年,低声说道:“你不要慌,万事有我在。”
云泥点了点头,心中的忐忑却丝毫没有消褪,记忆中从没有见过天渊如此凝重的样子。
“听我说,”天渊摁在云泥的肩:“我们落家十年前隐居于此地就再没有过问过外面的是是非非,如果这次出什么事,原因只会有一个。”
十年前的云泥不过五六岁,他对于过去的事并没有印象,但他或多或少也明白家族中的秘密,他望着天渊清澈见底的眼睛,小声地说:“灭尽?”
“那把刀的事你应该知道一些,现在听好我说的话……”
云泥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这些,好像生离死别……”
“认真听,你和我们不一样!”天渊厉声打断少年带着啜泣的声音。
天边的晚霞彻底昏暗了,天空迅速被黑幕占据。
熊熊火焰冲向天际,在离村子更近一些时已经完全能看到燃烧在大火中的黑瓦白墙。
火光照的近处的夜空如白昼明亮,清晰地照出林林总总。
天渊捂住云泥的嘴,在灌木丛后望向村子,那是即使噩梦里也从未敢见的景象。
黑鸦鸦的人群,紧身黑衣,银色佩刀,几百个人沉默地站立,都是同样的表情——平静到如同深水底的残忍冷漠。
而在人群之前,地上整齐的平放着人的身体,六十八具。
云泥几乎要尖叫出声,天渊紧紧地扣着他的脖子,他感觉到他的手指冰冷,并且轻微的颤抖。
黑衣人列前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玄黑色的外衣犹如血浸透般地沉厚,他微微侧过脸,云泥看见火光背景里他的侧脸如刀裁般鲜明。
他只感到铺天盖地的恐惧。
恐惧到甚至忘记了,放在地上的那些尸体,是谁。
一个戴银护甲的黑衣人上前朗声说道:“一共六十八个,清点完毕。”
男人略一点头,黑衣人继续说道:“根据落家祠堂的记载,现今落氏四房子孙合计七十一人,还有三人未落网。”
男人低声道:“找。”
“是,刀夜大人。”黑衣人抬起头:“只是这附近都是山林,恐怕很难找出。”
“不找出那三个人,灭尽刀就没有头绪。”刀夜摇摇头,像困扰一般,“早知道,就不该赶尽杀绝了,至少要问出刀的下落,不然我们这一趟就扑空了。”
正说着,一个黑衣人从尚未燃尽的村落中走出来,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大人,从后房的床头暗格里找到一个小孩。”
云泥身体发抖,那是他还未满月的小外甥,天渊紧紧地抱住他的背,极轻地在他耳后说道:“忍一下。”
戴护甲的黑衣人查看了一下婴儿,说道:“这婴儿早已被烟薰而死,这样未落网的还有两个人。”
刀夜的目光在地上的尸体间游移,“落家的房屋都已搜查过一遍,都没找到灭尽刀,那么会不会藏在像隐藏这个婴儿的暗格之类地方?”他看向身后众人:“再搜一遍,务必彻底搜查。”
“是,大人。”
黑衣人纷纷散开,刀夜缓缓转过身,看向灌木丛:“两位朋友,出来见个面吧。”
灌木丛后的两人身体俱是一震,云泥慌乱地回头:“天渊哥哥,他发现……”
“记住他们的脸。”天渊从少年的背后抚住他的脸:“别怕,你做得到。”
“我们两个人……”
“你一个人足够了,”天渊在他的耳边柔声说着:“要记得我……”他突然站起身。
火光映得夜如染血般鲜红。
刀夜注视着他,嘴角轻挑:“还有一个呢?”
云泥闭上眼睛,再睁开,他的手按住腰间的匕首,用力抽出。
“要我亲自把他拎出来?”刀夜走近,他的手背在身后。
天渊往旁边走了两步:“你是什么人?”
刀夜并不回答,“告诉我灭尽的下落,我保证你活到很久以后,否则,我是什么人对你一个死人毫无意义。”
云泥突然站起,他抓住匕首用尽力气刺过去。
匕首穿胸而过,雪亮的尖端从青年胸前刺出,天渊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望向尚在颤抖的少年:“你……你为什么……”
“我想……这么做……很久了……”云泥声音发颤,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恨死……你们……”
天渊倒了下去,血从他的身后弥漫出大片赤红,如同面前的火焰。
云泥身体发软,双膝跪倒在地,他放声大哭。
刀夜冷冷地看着少年,突然开口:“你什么杀他?”
云泥失声痛哭,无法回答,他的所有亲人突然之间全部被杀,只剩他一个,除了哭泣他没有任何办法做出其他举动。
刀夜倒没催他,他静静地站在少年身边,耐心地等待着。
火烧断房梁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屋顶的轰然倒塌巨声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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