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坐在院子里,一桌一椅,一盘棋一壶茶。
谷嘉义手撑着土墙上,一个蹬腿就踩上了墙体,一跃而下,进了院子。
带水的茶杯擦着他耳侧飞过,溅开在身上的墙上,濡湿了一块地方,还有谷嘉义的后背和发尾。
谷嘉义也不去管那点子茶水,他踱步至江九面前,不像是来认错的弟子,反倒像是有底气的人来寻个道理。
江九喝道:“出去!老朽这容不得你!”
院子只一张椅子,谷嘉义只笔直站着,看了江九一会,耐心地等着他怒气初歇才开口道:“师傅生气有什么用?”
“徒儿心里难受了,师兄更难受,您心里也不好过。我们到底是还没分开,除了大家都不好过,还能出个什么结果。”
江九瞪他。
他又道:“师傅你生气,就像我和师兄在一块了,除了对我们有影响,对其他的,有什么妨碍呢?这天下就是改朝换代也是常有的事,一两个亲生的娃娃,能翻出天去。”
江九本事极有文才和天分的人,当世之下,文武厉害到他这样的,也只寥寥数人。但他性子里固执又迂腐,很多事上看不开,偏偏腹里有大才,他的眼力和性情就像是锋利的矛和坚固的盾,常常让他限入两难的境地。
就像谷嘉义和林珵的事,他气恼过后,依他的见识来看也觉得不过就那么回事,但让他同意,又像是在让他违背自己的初衷。
谷嘉义逮着能说得通的地方,使劲说了一气。
理是歪理,但是道理偏偏合了江九的脾性,他皱眉不言。谷嘉义却是对着江九一揖,腰背与地面平齐,郑重无比。他两手规矩放在身侧,面上是稳重的浅笑,终于像个正劲的弟子样。
“师傅,我们过几日就回京都,徒儿觉得你是不愿同行的,就此先道别罢。”
“至于京都内,不说风雨飘摇,也是危机四伏,师兄又是心里再软不过的人,到时只怕是会多番忧思,又经验过浅,诸多意外只怕防不胜防。徒儿这里有个不情之请,愿师傅能去送个行,便是十里亭一杯水酒,也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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