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嘉赐眯起眼道,他眼里的冷光刺得东青鹤心头微麻。
沈苑休在青鹤门内一帆风顺,又有何事能让他怨气让他愤恨的,除了当年的那一件。
常嘉赐点点头:“他想报仇。”
“苑休在青鹤门待了几百年却抵不上他初时降世的那八|九年。”东青鹤感叹。
这句话忽然之间将常嘉赐带回了久远再久远的时候,他盯着坐在咫尺的这个身影,想起自己当年也很想抓着连棠的领口狠狠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常府好吃好喝怜你爱你的养了你十五年,到头来却抵不上你懵懂未知的最初五年?为什么?”
可日月逾迈间,常嘉赐却似乎明白了那种难以言明的牵绊。
“抵不上的不是时光,是血缘……”他说。
“血缘?”
修真界的人多半寿命冗长,相较于旁的情谊,血脉亲缘间的情谊反而要比人界淡薄许多,像东青鹤自己,双亲早亡,少年时便外出游历,后又遇见长灯真人,相较于父母,与这位才相处了几年却改变了自己许多的师父感情反倒更深厚一些,所以对于常嘉赐的话东青鹤有些茫然。
他这般的模样在常嘉赐看来却觉再讽刺不过,当年这样要死要活的起因,结果几遭过去随着这个人的遗忘变得什么都不剩下了。
能忘记的人多有幸,而什么都记得的自己才显得又可怜又可笑。
他不想在这上头徘徊,转而问:“沈苑休想向谁报仇?当年那些妖修又是何人?”
东青鹤道:“那时身处半轮峰的妖修魔修都是些散修,具体是何人并不好查。”
常嘉赐灵光一动:“当年是散修,可是……之后却不是了。”
东青鹤颔首:“不错,不过百年的时间,断虹山四面方圆千里已经全被偃门所占,半轮峰也如此。”
“所以,沈苑休若想细究,最好的法子就是重回魔道。”常嘉赐明白了。
东青鹤却叹息:“可我们原本以为他不会这样做,事实上一开始,苑休也并不打算如此。”他想要报仇,秋暮望和东青鹤并没有阻止他,相反,秋暮望当年没少为此奔忙,这是沈苑休的心结,既然他想彻底的了结过去,那么秋暮望就帮他将残害双亲之人一同手刃,那样沈苑休也可放心了。
“可直到有一回,苑休在夜探一处魔域时遭到穷奇的伏击,多亏得暮望奋力相救,苑休的命是保住了,但是暮望……却身受重伤。”
常嘉赐听得颦眉,穷奇乃是同梼杌、九婴等并列的魔道凶兽,仅次于混沌与饕餮的凶狠,可是以秋暮望的道行,对付它哪里至于要付出这般惨痛的代价?
“我听说你们的秋长老身受重伤不是被沈苑休给捅的吗?”常嘉赐问。
东青鹤道:“这是之后了,在此之前暮望的确伤入肺腑,不过被止契山的萤姝长老给治好了。”
止契山是个小门派,但是修真界的人却不敢随便低看他们,除了其掌门云蚕子是与东青鹤、无泱真人、吴璋并称的修真界四位高手外,更因止契山有一手炼丹的好绝活,听说日部长老金雪里当年便是师从那里,而止契山的萤姝长老更是妙手回春百治百效。
“可是这么厉害一个人物,上回孤山祭,为何却没看到她?”常嘉赐问,神思一转却觉出了什么,“她死了?谁杀的?”
东青鹤迟疑了下,常嘉赐立时就明白了。
“沈苑休。”
可是……为什么?
东青鹤沉默了一会儿:“暮望受了伤后,不能再随扈苑休身边,他很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暮望第一次希望苑休能放下仇恨。”
常嘉赐笑了起来:“说放下就放下,那之前的种种努力,又算什么?”
东青鹤瞳仁一闪。
“怎么?我说错了?沈苑休不是这样想的吗?”常嘉赐弯起眼。
东青鹤无奈:“他……当时也是这样说的。”
“呵,仇恨之所以弥坚,是因为它可比所谓的情爱纯粹多了。”常嘉赐感同身受。
“可是,爱也可以弥坚,只看你愿不愿意去体会。”东青鹤郑重道。
常嘉赐一愣,别开了眼:“反正沈苑休不愿意。”
“是的,真是可惜。”东青鹤遗憾的说。
沈苑休岂止是不愿意,他简直像是陷入了无边的执念中一般,在秋暮望亟需人照拂陪伴的那段时日里,他不仅不见人影,反而像是为了报仇成了没头苍蝇,只要发现到对方曾与其父母有过宿怨,他便对别人痛下杀手,哪怕对方根本不是妖修,根本没到过半轮峰,他也不放过。为此沈苑休几乎得罪了修真界大半的门派,也让秋暮望、东青鹤还有整个青鹤门都处境尴尬。
有人说这便是沈苑休骨血中魔修的天性,偏执、冷血、自私,无论他在青鹤门待了多久,无论东青鹤同秋暮望对他有过多少付出与恩情,他都不会感激不会感念,他只为自己,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又或者,他在乎的根本不是谁杀了他父母,他只为仇恨而仇恨,让所有憎恶魔修,憎恶他出身的人都因此彻底闭嘴。
“那萤姝也和他父母的死有关?”常嘉赐又问,想想却觉不对,沈苑休杀得那些若多多少少总和其父母之死有所牵扯,可他为何最后却对秋暮望动手了呢?除非,他觉得……他最重要的那个人背叛了他。
“秋暮望和萤姝到底什么关系?”
东青鹤道:“苑休不听暮望所劝,到处滥杀无辜,这已让暮望无计可施,更让他伤心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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