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重倒似浑不在意,只笑吟吟的看着他生气的脸颊冷若冰霜。这人长得好,便是生气的样子,亦如霜华之月,那纯真璀璨的光华虽是极寒之冷,亦别有诱人之处。
见皇帝又不吱声,宗赫不免蕴怒在怀,又忿忿的道:“我之前就与你说了那两位爷的事儿,你偏不听!这回果然麝香琥珀膏和蜜香里被何爷爷查出脏东西来,你可怎么说?我思量着那裴灵阿裴太医多半便是吴王的人了,cuī_qíng_yào物之事与他绝脱不了干系,此人若再留在宫中,必是祸害!”
“既然已是心里有数,又何必打草惊蛇。”褚云重脸上的笑容似圆月当空皎洁明亮,又轻轻拉住少年的手,放在掌中缓缓摩挲着,低语呢喃道:“世显,你信任我么?”
“哎?为什么要这么问?我自然信你。”这样没因没由的话,让宗赫一愣,又瞧不见他脸上神情,不能明白他问这话究竟是何意,只下意识的将他缠绕着自己的手指紧紧握住。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无论面临怎样的困境,哪怕一觉醒来,天塌地陷,世显都会毫无保留的信任我吗?”
心似悬着巨石,一时沉重呼吸不得。身边亦笼着重重的迷雾,脑海中流转的思绪,让心更乱,看不清走出迷雾的方向。但彼此交握着的掌心不断传来那熟悉的温暖,终于让少年烦燥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云重,若有什么事,你可别瞒着我。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褚云重笑而不答,只深深凝视着少年,嘴角轻扬。那般喜欢他,只愿一生呵护,将光明与温暖围绕他身旁,不再让他受到半分伤害,为他隔绝一切丑恶与污秽,为他驱除一切黑暗与寒冷。
夜已深了,侍从悄悄的熄了灯,澹澹月华透过窗,如水银泄了一地,又静静的滑过那张雕着并蒂莲花的硬木卧床。杏黄色的纱帐后头,累极了的两个年轻人已相拥着睡了,肢体交缠地是那般随意,那般自然。两人的气息皆是悠长而安详,静谧而美好的气氛,宛如画卷,让人不忍掩去。
然而世事总是无情,总不叫这样的安宁长久。等闲平地还要起波澜,更何况这皇宫朝庭,素来便是是非之地,更是一刻都叫人安生不得。
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云图阁西边隐隐传来喧哗之声,又把宗赫闹醒了起来。侧耳听着皇帝的气息依旧绵长,知他仍熟睡着,少年便小心翼翼的爬起身来,披上一件袍子,掀了床帷轻唤一声:“外头谁伺候着?”
“小的在。”今夜是卫介在厅外值夜,听唤忙推了门进来。先点上灵壁石屏风上的明角挂灯,见宗赫站起身,摸索着似要向前走,忙又上去扶着,轻声问道:“侍郎可要更衣?”
宗赫摇了摇头,怕吵醒了皇帝,直走到正厅才在八仙桌旁坐下,喝了半盏卫介递过来的清露润了润嗓子,方问道:“我听着西边怎么半夜还这么闹腾?可是莫愁湖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你去打听打听。”
卫介压低了声音回道:“已派人去打听过了,说是巡夜的侍卫发现湖里浮起个尸首来,金昭体元殿的执事大侍从邓升也去了,认出是逸骊槛喂马的一个小夷奴。”
“逸骊槛?”宗赫心中一动,这几日正追查疾风被人下毒的事,怎么这养马的地方又突然死了人?
“小的也正觉着此事略有蹊跷……说起来,这小夷奴还是我们云图阁出去的呢!”卫介见宗赫更是吃惊,便将个中关节向宗赫细细道来。
原来溺死的那个小夷奴姓姜,因脾气倔强人都叫他“犟驴子”。小犟驴子原是除夕前皇帝吩咐准备云图阁时,便从别处拨过来使唤的,是以宗赫还没入宫,他便已在云图阁预备着伺候了。
到了开阁那一日,其他侍郎都入了阁,各宫各阁的侍从夷奴嬷嬷们都得了皇帝、侍郎的双重赏头,偏宗赫因流落在外头,是以这云图阁上上下下服侍的人都没得赏。小犟驴子脾气不好,为此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有一些对宗赫不敬的言语,恰巧让卫介听见了,便掌了一顿嘴打发他去了逸骊槛。
说完了这事,卫介又卟嗵一声跪了下来,有些不安的道:“打发了一个小夷奴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侍郎后来入宫又是极喜庆的事儿,是以小的也没给侍郎回过这一茬,真是该死。”
“起来吧,你是云图阁的主事,些许小事,你自然处分得。”宗赫将手中青莲细磁双耳杯搁下,沉静的道:“只是日后不必那么严酷,夷奴们年纪都还小,要容得他们犯错,事后训诫着改过就是了。”
“遵。”卫介麻溜的爬起来,在少年身边伺候了这么些日子,他自然知道宗赫面儿上虽冷,待底下人却甚是亲随和气。是以自他入宫以来,云图阁一直安稳祥和,里里外外没一个不尊敬不爱重他的。可偏偏之前发落出去的人突然出了这事,要往深了想,只怕与疾风中毒的事还脱不了关系。
宗赫又想着那孩子小小年纪便溺死湖中着实可怜,便道:“等天亮了,你再去问问,好好的怎么就跌落到湖里去了?再者他又是我们宫里出去的,局时你封几贯钱,好好发送了他。”
卫介正应着,眼睛余光见一个小侍从正在外头向自己使眼色,知他必是有要紧事要与自己说,便向宗赫告罪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一时困意又泛了上来,宗赫便站起身,摸索着走回内室。才绕过屏风,卫介却又匆匆赶了上来,扶住少年低声道:
“侍郎,小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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