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跪下来,朝着小土丘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隐约有了红印。
“师父,我这一去,这辈子……大概不会再回来了,你守了一辈子的秘密,我帮你继续守下去,我会让他好好活着,不仅是他还有他的子孙,都好好地活着,活在这个没有你的世上,不去地下给你添乱。”路遥说着就站了起来,“地图我拿走了,要是你知道这里头藏的是什么秘密,托梦告诉我。”
这次路遥一转身,就再没有回头。
清风馆最近在锦州风头很是强劲,听说他们那里新来了一个小倌,是上通古下通今,什么都信手拈来,喝酒划拳无一不精,唱曲猜谜样样了得,且还不提他那身段,就是那张脸都能让人食之无味,过目不忘。
慕容克好男风是锦州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他养的小倌多得能绕着锦州城站上一圈,个个风姿卓越,他能这么肆无忌惮,也全是因为他是家中次子,不用管理家业,又因年幼多病极其受宠,家中人奈何他不得,只求能够在弱冠之年明点儿理,为慕容家开枝散叶,不再这么为非作歹下去。
新来的小倌听着旁人跟他讲要是跟了慕容二爷,那可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哪还须在这等低贱的地方,千人枕万人骑的。
“真有你说得那么好?”新来的小倌明显不信,挑着眉嗤笑。
“你才来这么些天,老鸨就把你的名气打了出去,这闻风而来的人一多,慕容二爷自然也就跟着来了,好日子根本就不用愁。”说话的小倌带着一脸的嫉妒,“你命可真好,我现在的年龄已经不受人垂涎了,等再过几年,连个营生的活计都没有,只能干看着干等着,然后老死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是一出生就是为了干这个的?还不是图一时的快活,现在快活也快活够了,是时候想着为往后做做打算了。”
“听这话,你还想着为自己赎身?”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聊天的小倌插了句嘴。
“我可没把自己卖进来,不过是挂着牌子好干事儿。”新来的小倌说,“不就是图一乐吗?”
老鸨进来见他们围成一团,连连驱赶,他说:“还做不做生意了?好好洗洗干净,等着客人上门接客啊!”
众小倌听了老鸨的话,个个面带尴尬之色,鸟做群兽散。新来的那个也随着大伙儿的步子准备往自己屋里去,被老鸨一把拉住,老鸨对着他笑得是一脸的褶子,脸上扑的粉簌簌往下只掉,他说:“无忌,你就别跟着去了,慕容二爷来了,点着要你呢。”
化名无忌的路遥露出惊诧的神色说:“慕容二爷?”
“是啊,用了你说的那些法子,果然上门的客人就多了,这慕容二爷不是闻风赶来了吗?”
路遥笑着说:“这都是您的功劳。”
“行了行了,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和他们不一样,我窝不在手里呢,这心一直悬着。”老鸨说,“要是你在这里待着舒服了,就一直待下去吧,我也不苛你钱。”
路遥笑了起来,他说:“老鸨你这可说笑了,我们都有了协议不是吗?”
老鸨叹着气,手指绞着手牌,长喟道:“多好的一人才,可惜了。”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小倌馆里小倌们穿的都清淡,草色、蓝色、月牙白的,一眼望过去,觉得个个都能羽化登仙、乘风归去了,路遥本来穿的是一身素白,为了给花鸿雁戴孝,平日里他都这样,不仅戒了荤食,连笑都见得少了,脸上的表情是像雾像雨又像风的,生怕这一眨眼,人就能给飘天上去。
他不想特立独行,也不愿引过多的人注意自己,奈何人老鸨是把他夸得天上仅有地下绝无的,来这不过半日,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有无忌这么号人了。
不过这也大大缩短了路遥接近慕容克的时间,慕容克可是路遥这次来锦州的重点工作对象,不在他这里把基础打好,他都不能继续找那地图上标注的位置。
去房里换了一身衣裳,路遥就往后院去了。这地儿平日里都是小倌休憩的,一般的恩客进不来,也就慕容克这种有钱有权的,沾了家里的光,能够一窥其全貌。
他去的时候,慕容克已经等在那里了,背手朝着池塘而立,从背影看也是一翩翩少年郎。路遥慢慢走近,不咋咋忽忽见人就扑,他停在慕容克能看到的地方,却也不并肩,与他一同看着不远处的假山。
“你就是无忌?”慕容克开口问道。
路遥露出一个看似不经意的浅淡笑容说:“正是。”
“你和我看过的很多人都不像。”慕容克说,“我以为小倌都是扭着腰肢,和那妓子没区别的。”
“我也是妓子,不过多了个把。”
慕容克笑了起来,他侧过头看路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久才说:“你真有趣。”
“二爷谬赞了。”
“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儿?”慕容克问。
“百无禁忌,活着才是个滋味儿。”路遥对上慕容克的眼睛。
“你不是普通人,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活计?倘若你身怀武学,在江湖上,也能是个赫赫有名的侠士了。”
“外人盛传慕容二爷贪图美色、脑袋空空如也,今日一见……不尽如此啊。”
“那都是装外人看的,在聪明人面前,我不屑于此。”
路遥听了这话,转开了视线,面上的情绪虽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是心里却是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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