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痛楚只教陈嘉将唇齿都要咬破咬碎,额间豆大的汗珠不断地顺着脸颊往下滴落,隐有虚脱之势。
“忍着吧,日后每月月圆之时,都有得你受。欸……”石柏草见陈嘉的模样,本指着能借此好好教训一下他,到底是不忍了,从药箱的一个夹层中拿出一个无任何纹饰的瓷瓶,从中倒出一颗棕色的丹药塞进已快没有意识的陈嘉的口中。丹药入喉,过了几刻,陈嘉痛苦的神色有所缓解,慢慢睡了过去,只是眉间的褶皱没有褪去,睡得极不安稳。
“亦枫,你进来。”石柏草收拾好了陈嘉,给他简单地擦了擦额间的汗,便出了门把还坐在院中观看枣树的亦枫喊进了屋。
“‘医怪’有何吩咐?”亦枫虽口中是在和石柏草寒暄,视线却停在房内陈嘉躺着的竹床上,石柏草倒是没有了戏弄他的心情,指了指陈嘉带着他往偏房走去。亦枫心知事情有变,于是什么话都不问,乖乖闷着头同眉头紧锁的石柏草走了。
“陈嘉的身体不用这法子不能根治,但是……眼下他身体里的是母蛊,接下来的事……”
“‘医怪’可将子蛊值于亦枫体内。”亦枫料到了石柏草有口难言的究竟是什么事,与其让对方腆着脸开口,还不如自己捅破这层窗户纸,自荐来得好。
石柏草摇摇头轻笑道:“你以为只是种个子蛊我还会问你意见不成?你可把我想得太见外了。”
亦枫这会儿也蹙起了眉,石柏草的心思有时候便是连如此洞悉人心的陈嘉都猜不出,更何况和陈嘉完全不在一个道行上的亦枫,只能任由着石柏草组织着语言告诉他这不是很好说出口的话究竟有哪几个意思。
“亦枫,你跟在子善身边多久了?”没曾想石柏草竟然在一处矮桌边坐了下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坐垫,示意亦枫也坐下来。亦枫也不推脱,一抱拳坐下了。
“七年了。”亦枫照实回答。
石柏草听言,无奈一笑:“又是七年?”虽是问句,却不消得他人回答,石柏草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饮尽,亦枫在边上正襟危坐,什么话都不插。
“是怎么和子善相识的?”
“被仇家追杀,得主公相助,脱离了绝境。”
石柏草敲着桌子,又道:“若是让你日后每月月圆献上十四滴血,你可愿?”
“愿。”亦枫毫不迟疑。
石柏草这会正了神色,盯着亦枫一阵瞧,他问:“那……若是寿命缩短十年,可愿?”
“愿。”亦枫还是没有任何犹豫。
“一生不能有子嗣,不能对他人动情,母蛊若亡,子蛊必死,你……可愿?”
亦枫终于抬起眼眸与石柏草对视了,只见他启唇吐出一个字:“愿。”
石柏草不知是带着什么表情,似喜似忧,似无奈似庆幸,他弓腰起身,对着亦枫浅浅作了一揖,口中道:“往后若有可能,让子善避着那人。子善擅识人果不假,亦枫,我便将子善托付于你了。”
亦枫抱拳回礼,点了点头。但他的耳朵并没有遗漏石柏草转身时说的那一句“个个都是痴,都痴啊……”
亦枫起身,跟着石柏草进到内屋,房内的血腥气还没有散尽,亦枫是生活在刀尖的人,对血腥气虽熟悉却不喜,这会儿想着这血都是从陈嘉身体里流出的,更是目光沉了许多。
石柏草光顾着整理他的药箱,找那子蛊,没有注意亦枫的深情,或者说便是注意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这人对陈嘉的衷心都快变成愚忠了,便是拿着扫帚敢他,也不见得他会眨下眼睛。石柏草在心中又是一叹息。
亦枫比陈嘉的身子骨好的上不是一点半点,但纵使如此,亦枫在植了子蛊之后也不禁冷汗直冒,这东西果真阴邪。
“亦枫,你且听好了。这每月月圆之时,你将你的血做引,将我这方子里的药找齐了,四碗水熬成一碗,和着这丹药亲眼看着子善饮下。”说着石柏草便将一张边角已经翻黄的药房递给亦枫,亦枫接过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收进了怀里,“待他喝完药之后你就退出来,那天晚上,不管是谁都不要让他进子善房中。你可记清了?”
亦枫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喃喃应道:“记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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