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歇歇吧,看模样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该吃些东西了。”听罢陈嘉的话,亦枫点点头,放下了门帘。石柏草在一旁闭目养神,似乎是一切事宜任凭陈嘉定夺,他只是个来搭顺风车的江湖人。
“师父,要下车走走吗?”听陈嘉这么说,莫铭顺势就站了起来,再坐下去,他非得半身不遂不可,看了眼陈嘉,见对方点头,露齿一笑,弓着身体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陈嘉的脸色在莫铭离开之后变得很难看,石柏草睁开眼睛,原先里面的戏谑消失了个干净,那目光睿智而又深远,若不是那身衣裳,论气势,连那国学大师也不遑多让了。
“我还不能确认。”石柏草声音里蒙上了一层忧虑。
“他近段时间一直和我在一起,没有瞧出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竟是大意了。”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自责。
石柏草摆摆手道:“莫急莫急,还不定是个什么情况,那东西即使对慕容竹来说也是稀罕物,不是轻易能到手的。”
陈嘉轻叹了口气说道:“在这件事上,我忌惮的人,从来就不是慕容竹。即使他慕容竹曾经那么对他,到底……还是有情的。”
“你心太善。”石柏草摇摇头,也不知是褒还是贬地说了这么一句。
陈嘉轻笑道:“自小跟着师父这么心慈的人,能恶得到哪里去?”
石柏草无奈地跟着笑了起来,知对方说的是实话,也不辩驳,只是靠在那,低着头也不说话。
“师父知道近日来吐蕃因大雪无食,频繁入侵我边境地区抢掠,搅得边塞人心惶惶的事吗?”陈嘉撇下原先的话头,换了个话题。连自己师父都不能确定是不是如他们猜想的那样,多半还是有转机的,陈嘉虽心急,但眼下有事情更紧急。
“能不知道吗?这事儿最后能定下来的人,也只有你了,那些人嘴皮子硬,这些年你铺的线应该是能用了。想必,这下你也想从中捞上一笔吧。”
“师父莫打趣我了,我不过是想给他留一条后路。”陈嘉知莫铭这会儿应该随着亦枫走得远了,便也不憋着了,咳得蜷起了身体,整张脸涨得通红,凭着他自己竟停不下来。
石柏草拉过陈嘉的手腕,轻轻搭了上去,神色越来越难看,他突然暴怒出声:“胡闹!你这是当你身体是铁打的吗?!”
陈嘉在抽着气的间隙,带着笑一字一句地说:“我此生,算是无憾了。”
“你的命我想尽办法给你吊着,你倒好,贪图那一时……”说到一半,石柏草停了下来,他知陈嘉不会那么冲动,于是试探性地问,“谁?”
“百花楼的人。”
“你是怎么管的,我都说了,要是人手不够定有人来帮你,你在逞什么能!”石柏草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陈嘉。陈嘉接过来,拔了瓶塞,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一会儿,咳嗽的频率渐渐低了下来,气息顺了很多。
陈嘉将瓷瓶收进自己的行李,说道:“师父大手笔。既然是师父倾情相赠,徒儿便不再推脱了。”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石柏草对着陈嘉是骂不得打不得,最后还是得顺着,“此次前去,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以那人的性子定是要以此为借口,夺得兵权。依我看,他多半也是不会反抗的,而我,便是他设计的最后一步了。”石柏草点点头,同意了陈嘉的说法。
“算了,以你的本事,见招拆招都能比他们的胜算多,我啊,不做那狗头军师,忙中添乱了。”石柏草说着也准备下马车。
“师父,当年你说过的话,现今……还有用吗?”陈嘉看着石柏草的动作僵住,心下升起一股愧疚之情,相比自己的生身父亲,师父才是打小将自己带在身边的,亦师亦友,而他也早在心中将对方当做了自己的父亲。
“我若是说不,你定有千百个理由堵得我说不出话……”石柏草回过头看了眼陈嘉,不过一念间,又侧开目光,“为了他,你可以不要这江山社稷,不要你的亲友父兄,他给过你什么?七年时间,你为他布了那么多路,为他埋了那么多棋,值得吗?呵,子善啊子善,你何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因为是他,我甘之如饴。”陈嘉说着闭上了眼,似乎也觉得累了。
石柏草听了陈嘉的回答,愣了半晌,复而笑了起来,带着唏嘘怅惘。
陈嘉的头抵着马车的后窗,耳畔响起脚步声,布料的摩擦声,继而整个车厢内弥漫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寂静,连空气都化作了水,带着润泽的轻柔将陈嘉包裹起来,如记忆中自己娘亲的手。
37、第三十七章
武林大会是江湖盛事,每年举办的门派不一,但是参与的人大多都是赫赫有名的侠士或者有头有脸的门派。大家齐聚一堂,就江湖上发生的大小事宜商讨商讨,就武学造诣方面切磋切磋,然后选举新一任武林盟主。所谓流水的营盘铁打的兵,不过如此了。
这会儿萧景绮不知道又躲哪儿去调戏人家小师妹了,慕容竹浅浅地扫了一圈,没有看到萧景绮的人影,便也就随了他去。此刻,他坐在最靠近莫铭的下手,带着虚伪的笑容应付着和他攀谈的众人,其中不乏现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前辈与一朝成名的后起之秀。在这江湖上,人脉便是自己站稳脚跟的关键,而能于此次武林大会拔得头筹,成功卫冕武林盟主的慕容竹更是深谙其道。
相较于慕容竹的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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