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娘!”梁囡一见擦尔瓦被撕烂,勃然大怒,飞起几脚,踢倒五六个少年;仍然
不解恨,冲过去,在那些男孩肚子上狠狠踩了几脚,随后飞奔着逃走……
……
(注:擦尔瓦,就是彝族人用羊毛织成的披衫)
……
山涧边,梁囡掬起溪水,洗了把脸,坐在草丛里,看着被撕成两半的擦尔瓦发愁——
阿爸的遗物被扯坏,阿妈一定会伤心…
她还会骂我惹事…
可是,那些寨子里的坏人凭什么害死阿爸!
我要报仇!
杀光寨子里的人!
全部杀光!
梁囡一跃而起,对着身边一株大树拳打脚踢,嘴里呼呼吆喝,“打死他们,打死他
们,打死他们……”
直到满身大汗,梁囡才停下来,瘫坐在地上——
就靠自己,怎么杀得死那么多人?
也许,该去外面闯闯?书上说:有了钱,要什么有什么!
抬头眺望层层叠叠、延绵起伏的群山,少年一脸茫然——
真想翻过最远处的叠沧山,看看山那边是什么…
可是,阿妈说,叠沧山后仍然是山…
想起卖蛇胆时,镇子上那些人的狡猾古怪,梁囡顿觉沮丧,黑眼黯淡无光——
即使翻越所有大山,看到广袤的平原,又能怎样?
自己跟外面世界的人的隔阂,只怕比山更高……
梁囡站起来,走到一株乌松树下,敏捷地爬上去,取下一个竹背篓,里面已经爬进
五六条金线蛇,正在撕咬一只拴在竹篓上的小麻雀。
嗯,收成不错,阿妈应该能开心些。
梁囡将满身是血的小麻雀扔掉,迅速盖住竹篓,扣好竹楔子,急匆匆往家赶。
……
转过山坳,再走一里地就能到家。
突然,梁囡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大睁双眼——
自家院子里,一个男人正在跟阿妈说话!
阿爸!是阿爸!
一把甩掉肩上的竹篓,梁囡脚不点地的直冲下山坡,嘴里狂喊着“阿爸——”,脸上泪
水横流…
冲到屋前,梁囡猛地刹住,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不是阿爸。
男人身材瘦高,侧影像极了阿爸。
然而,只是很像而已。
奚春将儿子拉过来,疼爱得擦擦他额上的汗水,“囡囡,快叫二叔。”
二叔?
梁囡满含戒备地看一眼男人——
雪白的衬衫,笔挺的长裤,锃亮到可以当镜子照的皮鞋。
穷乡僻壤的,何曾见过这么光鲜贵气的人。
“二叔…”梁囡很不情愿地喊了一声,随即垂下头,似乎懒得再说一句话。
“唉,这孩子不习惯见生人。”奚春对男人陪着笑,回头对着儿子说,“囡囡,二叔
是你阿爸的亲兄弟,专程来看咱们。”
男人看着少年,凤目微眯,“阿嫂,囡囡生得真俊啊!再过些年,不知能迷死多少
姑娘呢!”
奚春轻轻抚摸儿子俊美的小脸,心下黯然——这里的人,见了我们娘儿俩,躲都来不
及呢; 囡囡恐怕一辈子也娶不到媳妇…
“囡囡,愿意跟我去柬埔寨么?”
听到男人的询问,奚春眼里闪过欣喜,急忙看向儿子。
梁囡仍然低着头,不置可否,仿佛没听见一般。
男人淡淡一笑,自腰间皮套里,取出一样东西,递过去,“囡囡,这把枪是二叔的
见面礼。”
男人修长优美的掌心,放着一把银色的手枪,精巧绝伦…
梁囡接过手枪,心底怦怦直跳,兴奋不已地看着这听说过,却没亲眼见过的新鲜玩意…
“怎么用?”梁囡迟疑地问道。
男人拿过枪,双手持枪,瞄准一只喜鹊,彭~~~~地一声,刚才还自在翻飞的鸟儿,
眨眼间便落在院子里。
看出少年的跃跃欲试,男人递过枪,“你试试。先深吸一口气,再瞄准,开枪时要
屏住呼吸。”
梁囡照男人说的,瞄准一只喜鹊,忽然发现一只小麻雀头顶飞过。
瞬间,少年心底闪过与生俱来的傲气,放过喜鹊,转而瞄准更小、更不容易射中的
麻雀,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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