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张?」理哲凑脸过来看,是风狮爷,一尊矗立于田野、相传可驱魔辟邪的狮面石像。理哲也觉得画得不甚满意,嘴巴却硬是逞强。「哪有怪怪的?」
「真的有。」贝嘉说着便挥动铅笔修改,理哲想阻止已来不及。
只是随意改动几处,风狮爷顿时变得活灵活现、虎虎生威,理哲不得不甘拜下风。
「你一定学过素描。」理哲想当然耳地说。
「素描还需要学吗?」贝嘉奇怪地反问。
明知贝嘉没有嘲讽的意思,理哲心里还是不舒服。他勤学过几年犹无法运笔自如,她竟认为不必学,她的话真教他不平衡。
「不必学?是吗?你画个什么给我看,画得好我就相信不必学。」
贝嘉笑一下,翻至空白的画页接受挑战。她环顾四周,从山坡、野花、石头移向树木,最后把目光转回理哲的脸。
「画你好了,你的脸看起来比较难画。」
什么叫做他的脸比较难画?干脆说他的脸比较难看好了。理哲正想抗议,贝嘉却扬声制止他。
「喂!不要动,你动来动去我怎么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理哲僵着脸,连一只小飞蝇停在额头,弄得额头搔痒难耐也不敢伸手去赶。谁教他要跟个小鬼计较?这大概就叫自作自受吧。
「完成了。」贝嘉终于宣布。
理哲立刻挥手赶走额上的小飞蝇,一把接过素描簿,跟着,备受震撼地愣住。他不得不承认,天才是无需学习的。
贝嘉的笔触活泼劲拔,每一笔线条都落得恰到好处。纸上活生生跃动一张青春飞扬、自信满满的面孔,那正是理哲最真实的面孔。
「再看下一张。」贝嘉神情有点诡谲地指示。
理哲依言翻看,登时爆笑出声。下一张是只小飞蝇停在他的额头,他一副难受又不得不强忍的苦相,几乎像幅漫画,逗趣且促狭。
贝嘉果然有绘画的天分,而且是极高的天分。他这种资质顶多可以把绘画当成怡情的兴趣,贝嘉手执画笔却能缔造一番事业。
连考虑都没考虑,理哲撕下自己画的和贝嘉画的那些素描,把尚余一叠白纸的素描簿连同铅笔一并交给贝嘉。
「送给你,你画得太好了,可能的话多找些时间画画,绝对不要停止。」
「谢谢。」贝嘉喜孜孜地收下礼物。
以她的年龄,还没有能力感受出理哲惜才的心,但她明白理哲的举动是项鼓励;就好比她考试满分,外婆送她奖品一样。
虽然外婆说不能接受陌生人的礼物,但康理哲不是陌生人,他是返乡度假的邻居,而且他还陪她找回老头,他是她的朋友。
想到老头,贝嘉才注意到太阳已经西斜,四野已罩上苍茫的暮色。
「要吃晚饭了,我必须带老头回家了。」贝嘉赶紧起身走向老头,一下就解开麻绳的结,单手拉着。
「要不要我帮你牵它回家?我怕它又跑掉。」理哲也站起来,不太放心地问。
「不用。它应该学乖了,而且我现在很专心,它绝对跑不掉。」
老头果真不再作怪,顺从地跟随贝嘉的步伐。
「再见!」贝嘉边走边喊,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理哲。「喂!我如果到台湾可不可以去找你玩?」
「当然可以。」理哲微笑追问:「你什么时候来?」
「十八岁。」贝嘉清亮地回答:「外婆说等我读完高中就让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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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二十七岁,理哲成为康氏珠宝集团的总经理,掌管遍布国内外的一百多家连锁店和全球的销售系统。
理哲的行销策略犹胜父亲一筹,上任不到三个月,不仅让康氏珠宝在国内及东南亚刮起抢购热潮,也撼动了美国与欧洲市场;康氏珠宝自此登上流行之巅,成为魅力、品味与社会地位的极致象徵。
像理哲这么杰出的青年俊彦,是许多政商活动特别喜欢邀请出席的,今晚的慈善演唱会就邀请了他。
今晚的慈善演唱会由某位官太太主办,目的在为非洲饥民募款,担任演唱者皆是政商界的贵妇名媛.应邀宾客百余人,入场票券一律二十万。
这位官太太的丈夫在政坛位高权重,她办的活动谁都得卖面了。赞助。整层豪华餐厅被改装成演唱厅,那群贵妇名媛在高起的舞台上演唱,宾客们分坐在圆桌旁静静聆听。
受邀参加这类活动时,有两点务必遵守的礼貌法则。一是,可以戴着假面具虚应故事,却不能恶意缺席;二是,只要不如期出现便会被当作恶意缺席,便会得罪人,也就会毁坏某些政商关系。所以,理哲来了。
理哲并不吝啬做善事他很乐意也经常以无名氏捐款给慈善机构,他不耐烦的是必须坐在这里当个捧钱场又得捧人场的工具。他的目光扫过那群贵妇名媛的耳垂、颈项、手腕及手指,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其实,何必如此劳师动众集合大家、如此声嘶力竭地唱呢?只要她们省下一些买珠宝的钱;就够养活无数非洲饥民。说穿了,不遇是藉此形式向大众广告她们有着无比温暖的爱心,至于真相如何,明天的新闻是不会报导的。
歌声终于暂时歇止,中场休息时间到来。
趁此空档,宾客们纷纷离座与熟人招呼交谊,偌大的厅内立时笑语嘈杂。只有理哲急急走出去,穿过走廊,躲进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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