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很快便回来了,李家待这个孙子向来是上心的,就算是这次出了事,可是孙子原本就是个立得住的,往后的日子还长,他们知道大起大落的道理,便仍旧没有怠慢。
李韶看完以后更加如坠冰窖,分明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可是他的确是已经觉得寒从脚起,冻得连牙齿偶有些打颤了。
何文远竟真的就是定北侯府的人。
那就真的是何文远跟定北侯府做下的套。
面上定北侯府摘的干干净净的,半点儿痕迹没落下,成了个苦主,这一招请君入瓮之后便紧跟着是反间计,定北侯府统共只牺牲了一个何文远。
就是何文远,也不过就是降了一级罢了,以后也未必不能起复。
遭殃的,竟不过就是长缨长公主府。
他眼睛眯了眯,半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
这事儿再别想这样就完,他要定北侯府鸡犬不宁!十倍奉还!
到如今,他也觉出些门道来了,这事儿恐怕大多还是出在卫安头上-----卫家动作再快,也不过就是一天一夜的功夫,他不信卫家会反应灵敏成那样,那天在别庄里,能作主的也就两个人,卫玠和卫安。
可是卫玠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要说聪明是有的,要说决断,那也是有的。可是他就是个普通的聪明,能一下子出手镇住那么多庄户,处处打点的周到细致,还要从那个时候开始布局引诱出他让李家拿帖子,这不是卫玠能做到的。
那就是卫安了。
卫安这丫头本来就古怪的很,一个这么小的丫头,从来没有才名,却能一鸣惊人,把卓大家也给压了下去,从此一举成名。
在帝后跟前也能谈笑自如,还能借机讨好卖乖......
要说这些事是她做的,李韶还能信得几分。
一个毛丫头......
李韶从前再没有把卫安放在心上过,可就是这么个他看不上眼,纯粹想为着妹妹出一口气,才纡尊降贵的出手对付的小丫头算计了他,让他沦落到如今的下场。
这回连他也不能咽下这口气了,只觉得忍字头上那把刀是在割他的肉。
何文远......
李韶的脾气别人或许不知道,可谢良成却清楚的很,他站在城隍庙附近一座宅子里,仰头看了看挂满了柿子的树,又负手去看檐下摆着的一只青花大缸里养着的几尾金鱼,等卫安出来了,才问卫安:“你故意给他透露消息去,是什么打算?”
是斩草除根的打算。
卫安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上一世长宁郡主时常说,她是连根上就黑了的。
她从前不肯认,等到手里沾满了鲜血,踩着尸骨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时候,却也不在乎承认这些了。
总归她是不怕下地狱的,自然有仇报仇。
到了这辈子,原本倒是想改过的。
可偏偏长宁郡主不是她亲娘,她一双手又沾了人血。
这种事,一有了开端便停不下来了。
李桂娘一再纠缠,她原本是想抬手放过的,总归让她吃了教训就完了,可是没料到她们却没个完了。
她这才厌烦起来。
长缨长公主府如今算是一蹶不振了,可是金陵李家那边却不然。
只要李韶这个出息的子弟存在一天,金陵李家就不能跟长缨长公主府彻底断绝联系。
可李韶要是死了,事儿就未必了----那位李驸马还生了别的孩子呢,关系能好到哪儿去?
等到唯一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出息儿子也死了,不用别人去做手脚,他们自己就能把情分生生的磨光了。
何况这一家子里头,原本最阴损最爱出主意的就是李韶。
他既聪明,干脆就打折了他,从此就不出那些歪主意了。
不过玩一玩就下死手毁人名声,等到李桂娘真的要剁了她的手,恐怕李韶也会毫不犹豫的把她的双手双脚一起剁下来哄妹妹开心的。
可他们都打量错了主意。
以为卫安是一只养着玩儿的灵猫,却不知道她实在是一只会吃肉的狐狸,看着漂亮,可是撕咬起猎物来,从来就是最狠的那个。
“这回是送何文远的履历,下回.....给他送封密信。”卫安对着谢良成向来是不瞒着的,抬眼看他一眼,眉毛也没动一下:“让他走回头路。”
他是被圣上撵走的,没有旨意绝不能回京,可是卫安偏要引他回来。
谢良成就明白了,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摇头叹一句:“心思别太重了。”
过了几天,京城中就又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李家那位被赶出京城回金陵祖籍去读书的少爷,竟不知怎的,想着偷偷溜回京城来,他原本已经换了水路的,就让自己的船依旧回金陵,自己却另外雇了一艘船,倒着偷跑回京城。
谁知道恰好碰上锦衣卫那群煞神去登州办事,锦衣卫让他报出身份,他报不出,又让手底下的人动了手,一不注意竟就落了水。
他落了水,底下的下人们才凄惶的说了身份,说是自家是长缨长公主府的下人,那落水的是李韶。
锦衣卫也有些发怵了,紧着把人捞了上来。
可是毕竟落水太久,捞上来养了十几天,还是没好,几幅药下去,竟然就死了。
为着这事儿,金陵李家哭着把锦衣卫那位副指挥使告到了御前,说他们素来就凶恶,这回也定然是故意逞凶。
可是锦衣卫也不是好惹的,那副指挥使张口就问,为什么明明被赶去金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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