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然后。
最后一滴鲜艳的朱砂轻轻落在眉宇间,画像完成。男人颤抖的手捧起那卷轴,眸中百色交织意味不明,最终,低沉的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如同来自无间地狱,如同一招劈天斩月,酣畅淋漓。他的眸紧紧锁住画像上的人,双瞳绽放出的狂热令人无端胆寒,□裸的yù_wàng缠绕而来。
新的画卷代替从前那一张重新挂回壁上。
画中人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诱惑的年纪,一袭翠衣美轮美奂,纤细玉臂慵懒的擎着一柄黑羽鹅绒团扇,几分孱弱病态的白,唇角微倾含着一缕漫不经心的嘲讽,眼波流转若溪,邪魅迷离,额心一滴妖娆朱砂……
画中人,分明是那惑人的少年,“虞秋水”。
翌日小雨。
清明楼下,薄佻白同权思之对弈,三局两胜,权思之弃盘笑曰:“薄少棋艺又精进了不少。”
薄佻白淡然一笑,洁白两指挟墨子最后落定,而后取鲛绢轻轻擦拭随身携带的白瓷胎釉小盅。却听权思之又漫不经心说那么一句:“怎不见小虞公子?”“他不惯在雨天出门见人。”薄佻白垂眸,长睫淡淡掩去瞳孔中微妙的冷光。权思之笑一笑,不置可否。
此时。客苑深处。
少年百无聊赖趴在窗前听雨,姬冰燃起一株香,袅袅青烟氤氲开来,少年大睁着双目,眼神颇为空洞茫然。姬冰奉完香立在他身后,欲言又止,却听少年低哑的嗓音幽幽似笑了一下,姬冰周身微微一僵,终究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本镶金丽册,走到少年手边,摊开放下。
“少爷。”
“……嗯?”少年眨眨眼,表情无辜。
姬冰垂眸,伸手将那册子推到少年手下,翻开至最后那一页,原本洁白的卷面渐渐浮绘出一幅人像,仿佛一只无形的画笔在上方轻轻游移,人像完成。少年低低笑了一声,伸手乖顺的抚去,那人像却似有灵性般微微凸起,令手指顺利的抚遍全貌。少年的指尖漫不经心滑下,最终落在画中人英俊霸道的眉目间,指关节微微蜷起,在姬冰微缩的瞳光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一手托腮,似乎并无意愿讲话。
“……嗯?”殷色目不转睛盯着窗外池塘里某一处,似是真的能看到什么一般,微微翘起嘴角,似笑非笑。
姬冰俯身半跪在他手边,垂首不语。是,他却有无限疑虑在心,比如少爷何时与权思之缔结的这第二次契约,又比如少爷明知权思之心有邪念却为何要这么做?……层层谜团笼罩的太湖武林盟,从一开始他们就心知肚明,权思之绝非一般人,他愿折寿十年换取独步武林的能力,而今兵荒马乱,他又怎会坐以待毙?可是他不说。隅殷色不说,薄佻白更不会说,他们都不傻,自踏入武林盟大门那日起便明白,这对双方不过一场试探……
叶湛屯兵造反已成定局,帝都内忧外患情况紧急,战事一触即发,但却谁都不愿轻举妄动。朝廷与江湖早已牵扯甚深,此刻的危局,却正是某些人期待已久的局面。
“等等,再等等……”年微微开口,沙哑的声音含着莫是是魅惑,无焦的双目却似能感应到姬冰一般,纤细柔嫩的手掌落在男人头顶,温柔抚摸,那眼神恬静安详,却掩不去嘴角锋芒毕露的微笑。
姬冰于是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没能逃离少年的预料。
秋意渐浓。
薄权二人楼中闲谈,日落方散。权思之目送那男子翩然离去的优美身姿,眼眸明暗闪烁,轻一抬手,有人无声靠近:“主人。”“情况如何。“男人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小虞公子与那随从并未出过房门一步,按照主人吩咐将周遭查看过,已没有探子存在,只是……”
“说。”
“只是依属下所见,小虞公子不知为何双目失明,喉不能语……”“你说什么?”权思之眼角一跳,脑中电闪般掠过一张少年苍白纤弱的面孔,瞬间又变成幻境里妖媚邪气的美男子,胸膛里一颗心噗通噗通跳的剧烈。良久,缓缓说道:“随你用什么方法,今夜设法支开秋水剑,若暴露身份,就不必回来见我了。”男子周身一震:“是,主人。”
权思之抚摸着栏杆上精美的花纹,嗤笑一声,眼神邪肆。
虞秋水,或者,该尊你一声莲花门主才对?呵……
入夜,客苑深处。
少年披衣而起,月光下摸索着坐起身,一条腿方逃离温暖的裘被,蓦地被一只手攥住,听见那男人有些清冷的声音问:“作何。”少年缩了缩脚脖子:这人真是越来越粗鲁,整日似看贼一般守着他,毫无自由。叹口气,喉咙仍不方便讲话,便又摸索着过去,纤细之间触摸到一片滑腻如玉的胸膛,微微起伏,沿着那男人优美如天鹅的颈线抚过去,暧昧的停在他肩膀……
少年低笑了一声,脚腕被攥的更紧一分。
薄少慢慢坐起,松开对那脚踝的钳制,改将自己的手臂递过去,少年摸索抓稳,乖巧的眨眨眼,嘴角半含笑,以指对方掌心写字——小解。
感觉男人审视的目光带着淡淡寒意笼罩全身,少年偏头一笑,模样温顺善良。看吧,到如今,是真的谁也不相信谁了呢……
“我陪你。”腰身一紧,整个人被裹进一方怀抱,鼻尖不小心撞到那方胸膛,酸涩涩,眼泪差点溅出来。薄佻白微微一怔,看到少年含笑的嘴角,眼眶里分明有潮湿的雾气,朦胧天真,令人心口莫名一紧。有些别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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