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响起刻意沉压下来的声线:“回主子,太湖山庄内外围共设关卡十一道,暗卡四道,分别在两个侧门以及假山内的密道口;内阁戒备森严,每两个时辰换岗,每岗六不停歇巡视,书房似乎是禁地,外观不曾见人,然粗略估计附近至少有十个暗人;后山药庐巡防较弱,属下失职,不曾寻获主人所要之物;至于权思之,他自午时起便在大厅处理盟中要务,期间下人奉过一盏茶,他晚膳亦是在厅内与下属共用,至属下离开前不曾外出……”
“奉茶麽。”帐内传来一声低笑,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凉意,幽幽道,“权思之从不喝茶,他只喝酒。”
屋内气氛一僵。
薄佻白翻个身手肘至起身子,一手温情抚摸隅殷色赤/裸的身体,朱润双唇慢慢勾起一角,研磨出一个近乎冷嘲的笑意,慢慢说道:“你确定他喝的是茶?”暗十一面色煞白,双眉紧蹙,一瞬间脑中过电般掠过权思之喝茶前后的表情:“这……那茶里有密信!属下行踪败露,肯定主人责罚……”
“怨不得你。”薄佻白淡淡笑开来,凌厉气势却不减分毫,“权思之生性谨慎多疑,想必一早便察觉你的存在,却不打草惊蛇,待你离去再行反追,唯恐此时他人已在店外了罢!”
黑暗中传来一阵倒吸气声:行踪败露不说,还叫人顺藤摸瓜找上门来?!四暗影心头一片寒凉,却听薄佻白慢悠悠道:“贵客上门,你等还傻站着叫人来观赏麽。”言中竟有饶纵之意,众人如蒙大赦,迅速退离。
屋内恢复寂静,薄佻白慢抬手,一丝不苟的替少年系好衣衫,方幽幽坐定,便听屋外廊上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停在门外,继而传过一声低笑:“薄少既来我太湖,又为何不现身一叙,难不成是嫌我庙小,容不下二位?”声音浑厚有势,显然内力不俗。
薄佻白撑着鬓角淡漠一笑:“权少贵人事忙,我不过借道,又不及逢上拜帖,倒怕扰你清安。”“你这是在同我客套麽,玉缺。”权思之隔着房门朗笑,径自推了虚掩的房门,进地堂内,隔着一重珠帘,那炙热视线依旧能准确无误的落定在帐内少年隐约的轮廓上。
帐幔徐徐探出一截玉臂,似漫不经心撩开一线春/光,薄佻白正支着鬓,凤眸含笑,不冷不热的迎上权思之微微僵住的目光:“失礼。”
权思之显是未料到他二人会是这等亲昵状况。自洛阳一别后,他的暗影如附骨之蛆粘在隅殷色所在的任何一处,从薄苑到帝京,从帝京到寂北,再又从寂北到这里……他自以为不曾惊动对方,却不想对方早已心知肚明,只不动声色一路走来,直到现在,唯恐他先前派人去太湖山庄刺探也只是虚晃一枪,他本意就是要诱逼着自己现身!
权思之明白过来,心中不由叹喟:比起他,自己果真还是棋差一招。然那二人同床共枕的亲密姿态实在是刺的他胸中憋闷,忍不住就带了戏谑说:“该是我失礼才对,闻讯前来,却不想就扰了小虞公子和玉缺的好事……”
他唤薄佻白玉缺,如同二人关系亲厚,称呼隅殷色却仍如在洛阳时一样,仿佛对如今二人的亲密多么讶异,对隅殷色的身份亦是模棱两可。岂料一向清高自傲的薄佻白,这一回不但由着他戏侃,还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说:“无妨,正待要睡下。”话中布满暧昧意味。
权思之只盯着那少年笑:“怎么,是小虞公子身体又不爽利?”
薄佻白这回竟弯起了唇角,露出个难得一见的温柔笑意,惊得权思之汗毛倒竖,呆怔当场,只听他幽幽的说了句:“他是累了。”
这一回,即便是傻子也明白那话中深意了。
权思之脸色变了变:“也罢,既睡下了也不好再闹腾什么,不如等明日我再叫人来迎二位入庄?”
“叨扰了。”薄佻白也不推辞,礼节性颔了颔首,面上又恢复往常冷淡,似乎那昙花一现的柔情蜜意只对枕边人出现。
权思之一拱手:“告辞。”语毕昂首阔步出门,步子比起来时竟然沉了些许,料想是心情压抑的缘故。行至后院时,孟白居的掌柜正躬着身子诚惶诚恐立在不远处,权思之冷冷斜了他一眼,长袖一挥,立刻有随从上前两手按住掌柜头颅干脆利落的一扭,颈骨断裂的声音十分清脆。
一身黑色劲装的武林盟主冷眼睨视那已然软倒在足下的身躯,虎目泛起森寒的光,面无表情道:“人都到店里了竟然还不曾认出,我要你何用!”语毕,瞥了一眼掌柜旁边面色惨白瑟瑟发抖的店小二,竟就是先前招呼薄佻白入店的那一个,权思之挑唇冷冷一笑:“你倒是眼尖,还晓得通秉一声,今后孟白居的掌柜就是你了,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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