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警觉的出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无力。
来人对他的质问置若罔闻,反而加快步伐径自走向卧榻。
胡亥听着那脚步声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心里隐隐期待着,会是他吗?
卧榻前的纱帐被掀开,殿内昏黄的灯火下那人的脸清晰可见,胡亥惊喜的叫道,“大哥哥!”
“小胡亥!”扶苏眯着眼,勾起的唇角边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终于见着了!胡亥原本死灰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他强撑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扶苏见状在卧榻边上坐了下来,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让他倚在自己胸前,只觉得怀中的身子异常瘦削轻盈,似乎随时都可能随风而去。
胡亥抬起手,颤巍巍的手指抚上扶苏的脸颊,嘴唇动了动,“大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我一直在等你……”
扶苏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人,自己离开咸阳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少年,如今却被迫长大,岁月的打磨让他原本圆润的脸变得尖瘦,白皙的肌肤已呈现灰败之色,唯有那双凝视着自己的大眼依然纯净如昔。虽然被赵高扶持做了个皇帝,可不过是个好看的傀儡,想来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扶苏想着,心里不由泛起一丝心疼,将手臂收紧,垂首在胡亥耳边低语。
“对不起,来晚了……”
胡亥乖巧的靠在他怀里,答道,“不晚,能见到大哥哥我就安心了……”他的话还未说完,胸口又是一阵抽痛,他急忙捂住嘴闷声咳了起来,然而血水仍是止不住的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滴落在被褥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血花。
“你这是……”扶苏怔了一下,揽住他的腰,在他背上轻抚着,希望能缓解他的疼痛。
“咳咳!”胡亥强压下
胸口翻腾的血气,故作轻松的道,“赵高为了让我听话,给我一天一碗毒药呢……如今我怕是……咳咳!还好……我终是等到了……”他似乎想起什么,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开了扶苏的怀抱,掀开被褥的一角,卧榻之下竟有一处暗格。他熟悉的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包袱,郑重地交到扶苏手里,“大哥哥……这是你的东西!”
扶苏愣了一下,解开了手中的包袱。
包袱里是一个锦盒,盛着大秦的传国玉玺以及一卷诏书。
瞧见这两样东西,扶苏的神思一瞬间有些恍惚。
胡亥说完突然泄了力身体直直的倾倒,重重的落回卧榻上。他觉得胸口疼得厉害,腥甜的东西再也无法抑制的涌了上来。
扶苏瞧见他的异状,急忙将手中的玉玺和诏书扔到一边,大惊失色的道,“胡亥!”
胡亥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抓着他的手,努力压制下自己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表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大哥哥……我疼得厉害……”
扶苏心中一痛,伸手在他胸口上轻轻抚着,希望以此缓解他的疼痛,“胡亥乖,不痛,大哥哥会想办法救你的……”他说着掏出怀中的药瓶,那里装着冰凌花所制的药丸。
胡亥摇摇头,缓缓道,“大哥哥……太晚了……这毒已经深入肺腑……何必浪费……”
扶苏闻言,手顿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胡亥的身体太过虚弱,只怕现在给他吃下冰凌花也受不住那股寒气。就算吃了冰凌花的药丸也不过是暂时压制住毒,这毒根本无药可解。当日父皇也是全靠师父寻来的灵丹方才救回一命,只是如今师傅也不在了,这世上哪里还有第二颗长生不老丹?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亥死去吗?扶苏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沮丧和难过,胸口闷得厉害,眼框里热热的,似乎有泪水要落下。
扶苏眼里流露出的深切悲伤被胡亥看在眼里,他咳了几声,安慰道,“大哥哥,……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当皇帝……我还想像以前那样……父皇还在……有母妃陪着我……你会带我去打猎……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后来会这样……”
“胡亥……”扶苏哽咽的道。
“大哥哥……你别难过,你该替我高兴才对……我马上就可以解脱了……”胡亥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原本紧紧抓住扶苏的手渐渐也松了开来。
他合起眼,心愿已了,再无牵挂,终于可以从容地走了。
只愿来生不要生在帝王家……
只愿来生还能遇到你……
“胡亥!”扶苏嘶吼一声,而后将头
埋进胡亥的胸前,那颗心已经停止了跳动。“赵高!我不会放过你!”他一拳重重地击在卧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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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中常侍提着宫灯在咸阳宫里慢慢吞吞的走着。他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这条通往御花园的路他走了许多年,却没有一刻向现在这样即紧张又兴奋,很快就可以见到主人了!
赵高带着侍卫一路尾随在中常侍身后,他的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得色,只等着中常侍与其同党相见,他便带着人马出现将其一网打尽。
中常侍绕到假山后突然停下脚步。
假山的那一边已经有人在等候。
“哼,终于出现了。”赵高冷笑一声,一挥手让侍卫将假山四周包围住。两个侍卫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他大摇大摆的向中常侍走去。
“你这老家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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