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鸩离见着苏错刀时,已是晌午时分,雨停而日出,阳光明晃晃的,映得一片片花草叶子青翠逼人,叶鸩离从湖心亭登萍渡水掠至,在苏错刀面前一个轻巧的转折倒纵,衣袂飘飘,落在湿漉漉的虎皮石径上,笑眉笑眼的伸出手掌:“波旬自在神功呢?”
那笑容让人毫无防备的便发起愁来,不知该怎么讨他欢喜才好。
苏错刀叹了口气,忍耐着问道:“你这轻功是天魔大法中的天魔舞?”
叶鸩离点了点头,又摇头笑道:“天魔舞太过柔媚婉转,我只将一些步法糅进了狐踪步,倒是颇有神妙奇诡之处,你瞧怎么样?”
说着行得几步,果然瞻之在前忽焉于后,进退飘忽无迹可寻,正得意之际,却被苏错刀一把扣住手腕,一股真气绳索也似抛入,来不及反应,浑身经络已被一一探了个遍。
苏错刀神色微变,浓秀的眉斜飞入鬓,冷哼一声,重重摔开叶鸩离的手腕,厉声喝道:“你居然还敢偷练天魔大法的内功!”
叶鸩离看他翻脸又要揍人的凶恶模样,忙退到一棵树后,抵赖着笑道:“我不是故意的!这天魔大法有邪性……自修习以来,便是睡着,真气也自然而然随它的路子游走……我近日来功力大增,难道你没发现么?”
苏错刀强压怒意,道:“发现了……这天魔大法一旦修习,便如附骨之疽索命恶鬼,你居然还笑!”
叶鸩离明知这门武功诡异凶险之极,心中却根本不担忧,揉了揉手腕,探出头,道:“你不是给我寻来波旬自在神功对照参补了么?姓阎的都能练成这等邪功而不存后患,我叶鸩离自然也可以。”
说着既活泼又快乐的看着苏错刀,数点阳光透过树叶,窸窸窣窣的落在他的眼睛里,潋滟自生:“有你在,我怕什么?你总有办法的。”
☆、第五十七章
苏错刀定了定神:“廿八星经你学不学?”
叶鸩离斩钉截铁:“不学。”
“好。”苏错刀捉兔子一样拎着耳朵把他从树后拽出来,道:“拔除江南雁行门后,宫内事交给越栖见,你随我闭关。”
叶鸩离一惊:“雁行门?”
随即冷笑,愤然道:“是越栖见的主意?也不怕被撑死?他这是要一统江湖么?树敌无数,贪心不足,咱们七星湖太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苏错刀道:“区区雁行门,他想要便拿下好了。七星湖毕竟是七星湖,怎么也不会吃斋念佛去,这些门派权当磨刀石,让门下弟子历练历练,并无不妥。”
叶鸩离急道:“刚灭了北斗盟,又要动雁行门,咱们怀龙山入七席岂不是心机枉费?正道诸派难道会袖手旁观?”
苏错刀道:“会。”
眼前闪过越栖见那一瞬的眉目神态,他嘴角笑意的弧度,是难以言诉的讥诮和悲凉,略略下垂的眼角,更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只要不犯到自家头上,谁也不会当真去救、去管……雁行门或是别的门派,覆灭或是流血,只是他们喝茶聊天时慷慨义愤的谈资而已。”
他稍稍停了停,眸光有锋刃见血前的镇定,柔声又道:“错刀,那些名门正派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他们只会把雁行门当做投喂给猛虎的野兔,想着虎吃得饱,或许就不咬人,至于雁行门的人命,他们摇着头叹口气也就罢了,再说眼下七星湖已入正道,还得替他们料理邪派三十五宗呢,他们舍不得认真得罪。”
叶鸩离见苏错刀良久不言,不禁既是伤心又是灰心:“错刀,你竟要拿七星湖……咱们的家,去讨好越栖见么?”
苏错刀道:“栖见是明蝉女的后人,血脉至亲,七星湖也是他唯一可待的地方,栖身之所,他怎可能叛了七星湖?”
叶鸩离垂眸涩然一笑,这一笑不再是那浓荫庇护下冰雕雪琢的无忧少年,反而有几分截断一切后路归途的苍凉惨烈之意:“我真盼着……他是真心不会害你,也宁可相信你说的都是对的。”
“只可惜不是。”叶鸩离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宫主,属下另有要事,先行告退。”
苏错刀摸了摸袖中一卷波旬自在秘籍,却不曾开口唤住他。
便是叶鸩离回头,苏错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入冬后越栖见频施巧计,灭雁行门如剖瓜切菜。
雁行门算不得什么名门巨派,实力却也颇值一顾,越栖见牛刀小试,做得处处圆融高明,无一败笔。整个过程中,进退放收自如,柔中而见利落,干脆却不逞一时之快,布局精巧完美,一举一动层次分明。
动手时便抓住雁行门行止不当与千秋堂眉来眼去的契机,诸多理由条条冠冕堂皇,在何逐空暗助之下,正道诸派,果然坐视而无异议。
整个七星湖为之振奋鼓舞,一扫多年积郁之气,便是黄吟冲,亦不由得感慨道:“明蝉女有后人如此,泉下可瞑目矣。”
复又笑道:“越首座可为叶总管臂助,过个十年八年,亦是我七星湖的股肱。”
旁人不解其意,越栖见却是心中冷笑,这黄堂主老是老了,眼光却老而弥辣,不可不防。
如此大事叶鸩离竟丝毫不加理会,连过问都懒得,倒常与苍横笛习字作书,这日径自去见苏错刀,道:“宫主,我要去趟唐家堡。”
苏错刀近日绝少操心,简衣素食,刀术又进,眸中纯粹的黑色无始无终,乍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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