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静思听几人争论这些旁门左道,心中既气恼又无奈,不由沉了脸色道:“莫说今年是皇上主考,就算是宁王主考,凭我这点学问,也进不了三甲之地。我与宁王自幼相识,唯见他公正廉明,赏罚分明,从不偏私。若我恬不知耻地向他开口,不仅辱没了我闻家门楣,更是败坏我二人的名声。武人重义,文人重名。名节二字与区区三甲头衔相比,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孰轻孰重我还分不清么?”
那两人见他面带愠色,已然有怒,又想他往日行事作风正派谨慎,待人接物有口皆碑,确实不像做得出贿考之人,不禁纷纷道歉。恰逢诗琴坊的侍从前来上菜,两人急急斟满酒杯给闻静思赔罪。闻静思也不愿将事闹僵,罚他们各饮三杯才算缓下脸色来。史逸君见他眉间有浓浓地郁色,倾身问道:“你既然没做,又何必担忧这些风言风语?”
闻静思轻嗅着杯中黄酒烫过后散发的香气,沉声道:“我行事光明磊落,自是不怕这些谣言。我担忧的是宁王赴殷州查办马庆平,已两月有余,毫无半点消息,也不知他查得怎么样了。”
坐在闻静思下首的一位学子忽然插口道:“说起马庆平这个人,还是同为殷州榕城的林兄更了解。”
那林公子单名一个稳,今年未及二十,却有一张俊雅成熟的面孔。他为人谨慎,很少开口,从不跟风起哄,道人是非。闻静思曾向他询问过殷州的风土人情,他答得条理分明,颇有见解,对百姓疾苦的根源也看得十分透彻,可算是个少年老成,心地善良之人。林稳听旁人提及自己,见闻静思瞧过来的双目尽是期盼之情,不由略略思索片刻,轻声答道:“榕城的百姓是不敢在背后议论马太守是非的,但是百姓们都知道,马太守性好美色,家中蓄养的姬妾美童有十数人之多,更好习修长生道,供养了几个游方道人替他炼丹,日日服食五石散。他名声虽不佳,却没人愿意上告他,皆是因为每逢天灾,他都会小施恩惠于百姓。缺柴米油盐时,他令商贩按常价出售,不准抬价。他冬季会安顿无家可归之人,年年举办百叟宴,又常在农忙时行走田间,令衙役捕快下田帮忙。这些小恩小惠的事做得多了,百姓们便对他大兴土木水利,从中敛财一事闭嘴不言,就怕他一旦调走,新来的太守连这点表面小事都不肯做。”
众人听他说罢,纷纷斥责马庆平心机深沉,擅使手段。闻静思却越听越是震惊,一口饮下杯中酒水,叹惜道:“百姓长久疾苦,一些小恩惠便如饮甘霖,不敢去追究其背后的贪赃枉法,这舍大义求小仁之举,宁王见了,又会是何等的痛心。”
众人听他说罢,纷纷斥责马庆平心机深沉,擅使手段。闻静思却越听越是震惊,一口饮下杯中酒水,叹惜道:“百姓长久疾苦,一些小恩惠便如饮甘霖,不敢去追究其背后的贪赃枉法。这舍大义求小仁之举,宁王见了,又会是何等的痛心。”
史逸君抿嘴一笑,捏着小勺舀了满满一勺豆腐羹放在闻静思碗中道:“你大可放心,马庆平擅长收买人心,宁王却是擅长收服人心。百姓不敢上告,未必是被小恩小惠蒙蔽了心眼。比起那些蝇头小利,谁不在意长久的利益。你且安下心来等放榜,宁王那边不是一时半刻能查完的。”
闻静思盯着勺中浆糊似的豆腐羹,忽然笑道:“史大哥说得对,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他。”
至此,两人招呼学子们饮酒吃菜,又介绍诗琴坊上下四层楼各层的妙处。史逸君擅长交友,谈吐妙趣横生,闻静思随和亲切,举止得体有礼,学子们只觉得和这二人交谈十分舒畅,毫无压迫之感,这一席皆吃得十分尽兴。宴至戌时过半,众人一一告辞。史逸君最后一个走,正要出门,被郭岩叫停了脚步。两人爱好不同,平日少有交集,史逸君诧异之下也十分好奇他所为何事。郭岩伸手一邀,史逸君会意,两人一同走出门外,在星夜下慢慢踱步。过了片刻,郭岩才试探道:“小弟听家父时常夸赞史兄聪慧过人,有胆识有远见。此次会试,史兄难道不知闻公子必然榜上无名么?”
史逸君心道:“隔墙有耳,果真不假。”随即淡淡一笑,长叹一口气,沉声道:“阿思这个人,与他相处久了,便会不忍伤他的心。”
史逸君没说破的事,闻静思最后还是知道了。
三月二十九日,离会试放榜还有十多天,闻静思带着弟妹和雁迟一同去城外赏花。这个时节,游玩的人们脱下棉衣轻裘,换上锦绣衣裳,贵公子们聚集一起赛马而来题诗作词,碧玉闺秀手提食盒结伴乘着香车赏花,也有一家老幼席地而坐尽享天伦。游人虽多,却是三五成群,年轻人聚众投壶,老年人坐看围棋,而小儿少年则荡秋千、骑竹马、放风筝,尽显天真活泼之色。
闻静思一行人寻了个僻静处,闻静林铺上竹席,取出红泥小火炉,丢入橄榄碳。闻静云背着竹筒去前方泉水处取水,闻静思和雁迟则将带来的食盒茶叶罐一一摆放开来,闻静心无所事事,兜起裙摆去摇晃桃树,湘妃色的衣裙上落满了各色桃花瓣。待泉水取来,闻静思将小妹集来的桃花瓣清洗干净,放入壶中煮至稍沸再来冲茶,既有茶香又有花香。闻静思专心备考,已有许久没有好好和弟妹们相处,今日趁这好时机,一一来问两个弟弟的功课。
闻静林首先苦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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