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默然不语,单世文却是高声喊道:“公主!这些人不是欲仙帮众,他们是大内禁军!”
“什么?”天香大感意外,禁军?她忽地灵光一现,回忆起了前世的此情此景。
前世时候,是东方胜的部下和金亢龙等人联手攻入了她的公主府。
但是,东方胜前世正是被欲仙所杀,真正对他忠诚的人又怎么会和欲仙的手下联手?
不对!
东方胜前世此时正是大内禁军总管,他那几个号称为他报仇的人,正是大内禁军。而大内禁军,是皇帝的近卫。
是了,是了。
这前世今生都没能躲过的这一场刺杀,分明是皇帝的手笔!
“父皇……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天香心神大乱,她曾经考虑过父皇知悉此事的可能,却也自信今世的自己和太子能够在父皇的盛怒之下保住冯素贞。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皇帝并没有将此事揭破,而是直接派人来刺杀,而且,就在这个他深受打击的冬至,令人措手不及。
刺客被单世文叫破了身份,在瞬时的迟滞之后,发起了更加紧密的攻势,转眼间,单世文和冯素贞身上都挂了彩。
天香大急,也不顾自己手里只有根甘蔗,迎着刀光剑雨冲入杀阵。刺客有了顾忌,一时攻势放缓,面面相觑起来。金亢龙却是不管,他已红了眼,见众人连带着冯素贞都停了动作,马上长刀一挺,直向冯素贞杀去。
这刀来得又急又刁钻,两侧又都是刺客的剑锋,冯素贞退无可退,躲无可躲!
天香脑子一空,她什么都来不及细想,纵身一跃,径直跳到了冯素贞身前——
“卟”的一声,是利刃刺入血肉,切断了经脉,搅碎了骨骼。天香只觉得胸口一凉,而后,绵绵刻骨的疼痛和急速涌出的血水将她的心魂全都浸没。金亢龙来势太凶,她吃不住力,向后退了几步,正退到了那人的怀里。
“天香!”她听到了那人撕心裂肺的吼声,这才知道,原来一向斯斯文文的冯素贞,也能发出这种近乎野兽的咆哮之声来。
禁军刺客们顿时手上一顿,纷纷朝金亢龙攻去。
天香软绵绵得倒在冯素贞怀里,冯素贞托着她径直单膝跪下,让天香枕在自己膝上,抬手指点封住她的经脉。
金亢龙挥刀横舞,一举将众多攻击暂时挡开,纵身跃起,朝着冯素贞砍了下来——
他已抱着必死的心念,只为将冯素贞送上黄泉。
冯素贞螓首低垂,猛然间将一剑飘红所赠的长剑插入泥土,将剑身弓起,另一只手猛地朝它拍去,冷硬的剑身竟也如弦般抖动回弹,那饮血多年的长剑吃不住这般的内劲震动,竟赫然从中折断!
一阵诡异而尖锐的龙吟之声乍然响起,冯素贞以剑为弦,降魔琴的功力和着剑气煞然冲奔出去,而无形的音波在顷刻间就穿透了离着最近的金亢龙,也将近前的刺客悉数打飞了出去。
敌方霎时间倒下了一多半,金亢龙更是直接七窍流血而亡,见形势急速逆转,单世文忙带着其他府兵再度冲杀上前,将天香和冯素贞牢牢护在了身后。
耳旁仍旧响着刀剑相撞的钲镗之声,冯素贞却充耳不闻,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已被巨大的恐慌充斥,整个人颤抖着托着天香瘫软的身体,盯着她胸口的一片殷红。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娇小的一个人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水来?
“冯……驸马……我……我想说……我……”天香只觉得身体里的气力被一点一点抽空,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随着胸前的刀口一点点地泄了出去。
耳旁渐渐听不到了,她只看到冯素贞那清秀白皙的面庞满是焦虑,红润的唇失了颜色,快速张合地喊着什么。她费力地辨别着冯素贞的唇形,知道她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她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是吃力地探出手指,试图抚摸冯素贞细腻的脸颊。触手碰到的,有温热的液体,是冯素贞抑制不住的泪水。天香想不认同地摇摇头,却没能摇动——不断涌出的血水是她渐渐消散的生命,她终于因为失血而头晕眼花起来,眼前冯素贞泪水涟涟的模样也变作了一片漆黑。
这才是真正的濒死吧。
她想起黄昏时分刘倩特意前来的辞别,顿时将满腹的话吞了回去,失神的双眼茫然地找寻着冯素贞的方向,颤抖的手指依旧贪恋地抚着冯素贞的鬓发:“……冯素贞,好好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活到儿孙满堂,活到鹤发鸡皮,活到他李兆廷死了,你——都——不许死!”最后五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亏尽了她全部的气力。
冯素贞眼睁睁看着天香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天香……天香……”她喉咙嘶哑,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
泪水从圆睁的双眼中不间断地落了下来。
今日冬至,是一年中夜最长、最黑的日子。
天黑得早,黑得沉。
……
“回禀陛下,大长公主今日好了许多。虽然仍是睡着,但是能吃些肉汤了。”
“真是辛苦梁夫人了,亏得梁夫人通得歧黄之术,姑母病倒的这些时日,都是梁夫人在精心照顾着。不然,朕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大长公主是探望家慈之时发病,民妇的医术正是幼时由家母发蒙。于情于理,民妇都应当为大长公主尽一份力。”
“都这么长时间了,姑母她……还醒得过来么?姑母啊……你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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