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太子不安地频频回首,在他旁边驾着马的李兆廷宽慰道:“殿下不要着急,剑大侠和驸马公主已经带着人去了,他们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区区十几个鞑子,想是不在话下的。”
太子只得强压下心底的不安专心视路,他抱紧了怀里那陪伴了他两千八百多个日夜的木鸟,喃喃道:“木鸟啊木鸟,我可是答应了小花儿,让她看到你飞起来啊!”
徐长胜家的院门口,天香如鲠在喉。
方才她和冯素贞好歹拦住了冲动的太子,令李兆廷刘倩等人带着他和重伤的余百户连夜回城,自己与一剑飘红一道,带着部分人马过来寻鞑子的踪迹。
单世文带来的人里有斥候,他们一路沿着余百户说过的来路寻去,发现了鞑子凌乱的马蹄印迹最终转向了徐家湾乡。
徐家湾乡的夜,透着股子不正常的静谧。不仅仅是没有人声,连鸡鸣犬吠之声,都止息了。
因为大半个乡村此时已化作了一片灰烬,原本的徐家小院,此刻只剩了一道篱笆墙和院里的一口井。
他们是草原民族的守护者,却是汉地的强盗,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铮”的一声长剑出鞘,残留的火光映出一剑飘红铁青的面色,他对着身后的单世文:“东北向有动静。”
单世文点头,对身后士卒下令道:“你们跟着来。”
天香咬牙要跟上,却被一剑飘红拦下了:“闻臭,我不想让你去。”
天香一愣,止住了脚步,后背被人托住了,是冯素贞扶着自己的肩膀。她听到冯素贞清明的声音响起:“剑兄且去,我在此处陪着她。”
一剑飘红颔首,带着人走了。
天香惊疑质问:“为何,为何不让我去杀那群畜生?!”
身后的那双手把自己扳正,天香迷迷糊糊转过身,对上冯素贞认真而关切的脸:“你从方才听闻察哈尔宣战的消息后,便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连剑兄都察觉到你状态不稳了。你虽然有功夫,却从没真正杀过人,剑兄自是不敢让你过去——天香,你怎么了?”
天香呆呆望了她一会儿,忽的落下一行清泪:“驸马,我是不是做错了?”
冯素贞蹙眉,紧张起来:“为何这么想,你做错什么了?”
“我是不是不该管那军田券的事,若是我不插手,军田券便不会因此停发彻查,也不会引起这场……”她话音未落,便被冯素贞打断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冯素贞讶然,她一脸正色道:“此事就算有错,也是错在有宵小之徒妄图作假谋取私利,错在察哈尔汗悍然毁约,错在做了错事的人,而不在修正错误的人。”
“可是,若是我不去管这件事,顾承恩便能够及时兑现马市的协约,察哈尔汗不会因此宣战,也不会死这么多人!”天香大声喊了起来,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我去插手了十三叔的事,可十三叔仍是死了;我避开京城,偏安怀来,只想让哥哥好起来,却平白惹了这一场战事。我压根就什么都不该做,我不该沾染这因果,我只需要做一个不懂事的公主,整天胡闹就行了,自有……”
自有你们替我把父皇身边的奸佞除去,扶哥哥上位,开后世的二十年太平。
冯素贞是没法理解自己心中那深深的愧疚的。
她来自另一条线的另一个结局,她知道,假如这边没有人横插这一杠子,察哈尔压根儿不会打起来,在后世的二十年里,察哈尔和汉地和平相处,相安无事。
和前生相比,唯一的变化,就是她为了太子而栖身怀来,干涉了这件事。想着想着,天香眼前朦胧起来,不觉间,已经满脸是泪了。
“你总是这样,反求诸己吗?”冯素贞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揩去天香眼角的泪,她的声音比平素温柔了几分。她自改扮了男装以来,总是低压着嗓子,难得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脱离了原本带着雌雄莫辩的清澈,几乎完全变成了清亮的女声:“察哈尔狼子野心,若是此刻不爆发出来,待到他们从汉地捞到了足够的好处再爆发,会是更大的一场浩劫。世事如棋局局新,一着下去,你就算能算到所有的棋路变化,也防不住会不会突然天塌地陷,让这盘棋下不下去。”
“记住你最初选择怀来的目的,你想要太子获得一个好老师,你想要太子明白他的责任,你想让太子成为合格的储君。你的想法是没错的。”
“记住你最初插手军田券的目的,你想要为那些无辜受骗的人挽回损失,你想要让为军田券所集的钱财用在该用的地方。你的想法是没错的。”
“有心为善,虽善不赏,可自有因此善受益之人;无心为恶,虽恶不惩,何况你并未行恶事。世间因果千丝万缕,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干系。如今察哈尔的毁约或许确实是因你而牵动了一个因由,但演化成如今这情况还是因为察哈尔汗的丧心病狂,他的疯狂此举也为他的灭亡埋下了因由。因果相生无穷无尽,你非把自己绕进去,那天下的错事岂不都是你担了?”
“我们无法预知结局,没法决定每一件事的走势,因为我们不知道人生未来会有多大的变数。但我们不能因此就畏葸不前,不去抉择,不去尽力,不去承担。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力而为。”
残余的火焰仍在周遭慢慢燃着,冯素贞扶着天香的肩膀,两人四眸相对,四周静寂,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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