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听到杨素判断高德上书是受人指使、欲谋不轨,心中一动,本能地联想到了自己急欲揭露其真实面目的关自在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杨素,静候他继续说下去。
“你是这么想的?”独孤伽罗也对杨素说得如此肯定表现了一份惊讶,问道,“你有什么凭据吗?”
“确切的凭据暂时还没有。”杨素睨了杨广一眼,欲言又止道。
“无凭无据,你就敢跑到本宫面前胡乱言语!”独孤伽罗陡然沉下了脸,厉声质问道。
杨素巴巴地入宫来求见皇后,本想在正阳宫中能见到皇帝,当面向皇帝报信邀功,替太子辩说清白,借以求得皇帝对自己的重新起用,不料皇帝没能见着,却在正阳宫意外地巧遇了晋王杨广。
杨素情知倘若如实向皇后禀明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固然有可能达到自己欲替太子杨勇辩说清白的目的,但同时也有可能开罪了晋王杨广,所以,当着杨广的面儿,他才显得有些吞吞吐吐,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照直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娘娘息怒,虽暂无确切地凭据在手,但据臣对高德平素为人处事的了解,若无人在背后主使,他是断断不会有此胆量做出劝皇上退位这样的大事来的。”在独孤伽罗严厉的逼问下,杨素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当初高德自江左到东都投奔处道之时,处道也曾向他询问过因何要渡江北上,他当时言道,只因家产受到朝中大将任忠的侵占,因任家势大,不可与其一争长短,故而愤而渡江来投。娘娘请想,高德连任忠这样的南陈将领都不敢正面与其论理,何况是上书劝皇上退位这样的大事呢?并且,后来处道曾有意将高德重新派回江左,充当朝廷的眼线,高德想方设法,极力推脱,就是没胆量再回江左去,依臣数年间观察,高德其人,就是一介文弱书生,他是决没有胆量上书劝皇上退位的。”
“清河公,你方才说高德上书是受人指使,那么,依你之见,是谁在背后主使高德上书呢?主使高德上书劝父皇退位,此人又意欲何为呢?”由于想到有可能是以关自在为首的“雁巢”唆使高德上书,杨广脱口向杨素问道。
杨素心中有鬼,被杨广突然插话一问,身不由已地向后退了一步,含混答道:“大约想离间皇上与太子父子间的感情吧。”
“离间计?!”独孤伽罗经杨素提醒,恍然惊叹道。
由于杨素傍晚时分入宫的报信,提醒,当夜夜深人静之时,皇后独孤伽罗和强打精神,拖着大病初愈的身子劳累了一天,回到正阳宫的夫君杨坚之间,便有了一番推心置腹的密谈。
“皇上,杨处道虽没有真凭实据,但他提醒的却不无道理。高德上书劝皇上退位,的确很有可能是别有用心之人施用的离间计,其目的就是为了皇上对太子产生疑心,离间你父子二人的感情,扰乱朝政,蛊惑人心。”独孤伽罗向杨坚转述了杨素对高德上书这件事做出的初步判断后,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杨坚疲态尽显的脸上瞧不出有任何表情,点了点头,目视爱妻,答道:“这种可能性,朕也想到了。”
“皇上既然已想到了这是有人在施用离间计,欲使皇上对见地伐生疑,为何还要当天就打发见地伐离京出镇东都去呢?”独孤伽罗对夫君的回答颇为费解。
“朕虽想到了有人在施用离间计的可能,但目下却无法判断出是谁在施用离间计。故而,打发见地伐出镇东都,也是为了引出躲在高德背后的那个人来。”杨坚强忍住困意,倚床坐定,答道。
“杨素走后,阿纵倒是提醒我说,此事有可能系南陈安插在长安城中的那个细作头目关自在所为,不知皇上以为如何?”独孤伽罗跟着走到床前,一边亲自动手,服侍夫君更换睡衣,一边问道。
“阿纵?他还说了些什么?”杨坚眼中精光一闪,向爱妻追问道。
“皇上前些日子已答应了阿纵,要送司马珞到歧州天台寺安置,是吧?阿纵今晚还央求我,点名要万善尼寺的心意师太陪同司马珞一同前往歧州,并说心意和司马珞越早动身越好。依我猜想,阿纵这小子多半是怀疑心意和关自在有所勾连,要用调虎离山计逼着心意的同伙主动和她联络哪。”
“那,皇后答应他了吗?”杨坚在独孤伽罗的亲自服侍下,更换上舒适的睡袍,仰面躺倒在床上,随口问道。
“皇上已下诏命,限定阿纵十日内从长安动身,返回并州,我能不答应他吗?”
“皇后有没有想过,离间朕和见地伐父子,是谁有可能从中受益最大?”杨坚困得眼都睁不开了,喃喃问道。
“皇上,是在怀疑阿纵?!”独孤伽罗骤然一惊,手里拎着的杨坚的朝服倏地滑落到了地上,回头再想细问究竟时,已见杨坚仰面朝天,躺在床上,沉沉睡着了。
与此同时,在晋王府安若溪的宿房之中,杨广和安若溪之间也在进行着一番内容相似但结果却大不相同的谈话。
杨广与杨素一道在正阳宫等到定更时分,仍未等到父皇杨坚散朝归来,便打算等到明日再入宫求见杨坚,遂同杨素两人向母后告辞出宫返回了晋王府。
一路之上,杨广顺着杨素提醒的思路想下去,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的推想有道理:高德本身就是来自江左,不排除他原就是“雁巢”中人,数年前诈降投靠杨素,此次受关自在主使,公开上书劝父皇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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