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哦了一声,将房门关上,来到陆飞面前,如同背书似的说着,“老爷,那张将军已将全军移往城外三十里,城内秩序也在慢慢恢复,属下刚刚统计了下,此次事件一共有七十八户被抢,伤了一条人命,伤者三十二人,目前以派人挨家挨户一一抚恤,前番县里招募的义军张将军也没有收编,还在我们手里”
看得出来这个李顺除了行事谨慎之外,也很认真,县太爷晕睡的几个时辰里他已经把张参将撤军之后的善后事宜都安排妥当了,还真是陆飞不得替代的帮手。
陆飞点点头,“嗯,师爷办事,我放心,要记住,一定不能激起事端,不能让老百姓闹事,这笔笔血债先记下,日后咱再一并找那张耙子讨回来”
李顺忙作了个禁声的手势,“老爷小点声,张将军现在正在花厅”
陆飞很是厌烦的道,“他不是退出城了吗,还赖在这干嘛?”
“大军都退出城了,此时他就带了两个随从,说是等老爷你醒了议一下出兵剿匪的事,他都等了好一会了,要不要现在见见”
“行,这事夜长梦多,早点解决也早一点向朝廷挽回我治县不力的污点,把老爷我的官服取来,他娘的,这两天不穿官服,连个大头兵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哪天老爷非得弄身龙袍穿穿不可”
李顺一边帮陆飞穿着官服,一边笑着道,“老爷这话在外面说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得了,穿上官服老爷又龙精虎猛,对了,老爷,今天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参将怎么前后判若两人?”
陆飞伸直着一双伤手,抖了抖衣服,嘿嘿笑着,“嘿嘿,你忘记我昨天去赵府干嘛了,咱是弄不过张参将,但要学会借力打力,总有人能治住他”
李顺面有惊讶,“难道是郡马爷出了面?这不可能吧,他怎么会听老爷你的安排?”
陆飞又是嘿嘿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别说是赵郡马,就算是他老岳父宁王我也能拿钱给他弄趴下,这一般的穷人有个一日三餐就满足了,但有钱人那就不一样了,越有钱越想要钱,恨不得把天底下的钱都划拉到自己家里,就是放个屁都恨不得拿怀子装起来自己吸回去,这就是弱点,人一有弱点事就容易了”
李顺连连点头,拍着折扇道,“老爷高论,话糙理不糙,在下佩服”
陆飞嘿嘿一笑,便要出门去见张耙子,走到门口又忽然转身问道,“师爷,赵班头和黑子伤势怎么样?”
李顺伸手拉开了门,作了个请的手势,“都无大碍,张将军让军医看过了,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将养几天便能痊愈,老爷放心”
陆飞挥挥手,“走,带我去看看他们,赵班头真是条汉子,把募兵的罪名自己顶了下来,要不是他还真把这把柄落在张耙子手里了”
“怎么老爷你不是要去见张将军吗?”
“急什么,让他等着”
陆飞在衙役房中转了一圈,安抚着被营军欺负过的众衙役,告诉他们张参将来衙那完全是因为县太爷不在城中,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大家要各司其职,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汪中仁留下市井乱象整治过来。
众衙役早就将陆知县临危不惧同张参将力争的场面添油加醋广而告之,县太爷现在在他们心中那如同天神一般,一个知县敢同手握重兵的将军叫板,这种事一听就解气,为了不让黑子作下了贪生怕死的举动受到众人的排挤,陆飞特意当着众人的面,好好夸奖了黑子一番,说他当时如他勇敢狠斗土匪,最后力战晕厥,黑子一边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另一边则暗暗立誓,以后决不再让陆大人替自己遮羞。
赵班头也在此时打定了念头,从今往后一定唯县太爷马首是瞻,决无二心,他不管县太爷以后行事举止如何另类,但他现在深信在县太爷的骨子里是向善的,有这一条就够了,一个不惜以性命仗义相争的人他是不会坏到哪去了,而且这些年赵四海在县衙里耳濡目染,让他明白,要成就大事,光凭一颗善心是远远不够的,而现在这位陆知县就是这么一个人,不但有善心,更有一种不屈不挠的决心和勇气,更有满肚子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这些足以成事。
等从衙役房离开,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天夜渐暗,陆飞这才朝花厅走去,走到半路时正好有衙役来报说是大眼回来了。
大眼数天前去芸娘的老家打听,看看她还有没有亲戚愿意收留芸娘,大眼一路快马加鞭,不敢耽搁,终于打听清楚了,这世道,谁也不会收留一个犯官的女儿,大眼只是白跑了一躺,陆飞赏了大眼五两银子,放他几天假,让他回家好好陪陪家人,大眼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正当陆飞和李顺又打算朝花厅赶去的时候,芸娘正从后衙赶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大人,把这药喝了,对你伤口恢复有好处”芸娘笑脸盈盈地将药端到陆飞面前。
陆飞闻着这味就直翻白眼,从来也没喝过中药,不过他一见到芸娘那期盼的目光,便捏着鼻子将一碗苦涩的汤药喝得一滴不剩,完事便皱着眉道,“你吩咐,我照办,不过你忘记了,别叫我大人,叫我小飞”
芸娘咯咯一笑,从腰间取下一方手帕,展开后将里面包裹着的一粒黑黑的满是褶皱的东西递给陆飞,“吃了它吧,小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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