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哪个时代,牢狱之地都是戾气丛生的地方,沉郁的气氛和昏暗的光线,让这里显得格外压抑和恐怖。空旷之中,滴水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地面,每一滴都掷地有声,仿佛是阎王爷的宣判之言,在警示世人,罪行无恕。
江尔蹲缩在牢间的最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两眼怔怔发神的看着晶莹的水珠从屋顶缓缓落下。自从前两日自己被牢卒从外面的监牢带到这里来,并且告诉他,大越国王子伤重病危之时,他已经很明白自己可能命不久矣。
江尔并没有害怕,也没有怨念,自己只是一个小卒,对方却是一个尊贵的王子,官府没有立即将自己交给大越国,已经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
他只是有一些后悔,不是后悔砸素格力那一下,他想过,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砸下去,因为他想起自己被官府带走的时候,浣儿姑娘眼中焦急的神色,只为那一个神色,即便将素格力的脑袋砸成肉泥,他也丝毫不会犹豫。
只是可惜,自己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那美丽的面容,再也听不到那动人的歌声,那也赏不了那翩翩的舞蹈。
“哐...”尖锐的铁门摩挲声让人觉得格外刺耳。
“嘎吱~~”牢监的大门缓缓打开,几盏烛火将整个房间照的很亮,让江尔有些睁不开眼。
江尔用手遮住烛火耀眼的光芒,逐渐适应后,眯着眼瞧去,自己面前已经站着一人。
“你叫江尔是么?”那人轻声问道。
江尔顿了一下,这声音他曾经听过,似乎很是惊讶这人为何会来这里,连忙起身跪倒:“罪人江尔,见过殿下。”
照在江尔眼前的烛火缓缓挪开,露出一张面带微笑的面庞,不是杨易是谁。
杨易点了点头,道:“起来说话吧。”
江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却依然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猴尖儿从外面搬来一张椅子,杨易顺势坐下,打量起浑身脏兮兮的江尔。
杨易有些不悦道:“怎的搞成这样?”
江尔怔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杨易话的意思。
杨易转头对猴尖儿道:“待会儿去传我命令,以后监狱也要弄的干干净净的,犯人也是人,尤其是一些死囚,对他好点,毕竟这里是他们最后的一段路。”
猴尖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杨易转过身来看着江尔,笑道:“你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麻烦吗?”
江尔沉默不语,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将大越国王子打成重伤,给蜀中带来了许多不利,两人身份上差距太大,官府没有第一时间将他交给大越国或者将他处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江尔自知罪孽深重,无话可说。”江尔沉凝道。
杨易又打量了一下江尔,忽然笑道:“做为男人,你很不错,敢为自己喜欢的女人挺身而出,让我也很佩服。可是做为我成州军的将士,做事情之前却不过过脑子,蠢如死狗。”
“江尔知罪...”
“不,你不知道你的罪在哪里。”杨易摇了摇头道:“要对付一个人方法有很多,提着棒子冲上去是最愚蠢的选择,下毒,暗杀,纵火,随便选一个也不会把你自己搭进去。”
江尔错愕的看着杨易,不知道杨易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易又道:“你的罪状已经下来了,事情造成的后果太严重,明日午时行绞刑,临死前还有什么遗愿么?”
江尔眼神黯然,他自己也早料到这样的结果,默默的低下了头道:“我能再见见她吗。”
“恐怕不能如你愿。”杨易没有考虑就摇头道。
江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杨易似乎还嫌自己的话说的不够残忍,笑道:“就算让你见了浣儿姑娘又如何?她现在为了你的事情在到处寻求帮助。”顿了一下,又道:“可是我能看出来,她对你更多的是感恩或者说是愧疚,就算你真的平安无事,恐怕你和她依旧是陌路之人。”
江尔苦笑了一下,道:“我配不上她。”
“不错,你配不上她。”杨易直白道:“因为你保护不了她,保护不了自己最心爱的人,是身为男人最大的悲哀。”
江尔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都过去了,这一生没有做的事情,只能下辈子再做了。”
杨易站了起来,看了眼低着头的江尔,笑道:“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只是看你懂不懂得珍惜。”
江尔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杨易。
杨易道:“你不用等到下辈子,我现在就给你新生,从今天开始,成州军的江尔已经被斩首,你的名字叫零零七,跟我回去,洗个澡,吃顿好的,以后能不能重新活出新的人生,全看你自己...”
当日下午,东门法场之上,打伤大越国王子素格力的罪犯江尔被一刀砍掉的脑袋。
蜀中行人司将江尔的头颅交给了大越国使者,并一再表示愿意对素格力王子进行赔偿,大批的金银珠宝被搬到了大越国使者的面前,让那个异国使者充满了成就感。
于此同时,成州府官府也宣布将一批积压待刑的死囚斩首,这些死囚虽然大部分身有命案,不过却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很大一部分所犯之罪都和江尔有些类似,身怀一些武艺,却一不小心踏错一步,以成千古恨。
杨易站在蜀王府的大院之中,看着一个个面色迷茫的死囚,这些人本来都应该已经死了,其中就包括江尔,不过他现在应该叫做零零七了。
有时候人在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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