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万家灯火都熄灭了。在幽暗小胡同里,前头的人一摇三晃,后头的人跌跌撞撞,两个人一把刀,可怜倒霉蛋连喊一声都没来得及,就被见血封喉,跟着又被泄愤似的连捅了十几刀。
血流成河,死状惨烈。
在几个小时以后,他这幅尊荣把清早起来倒马桶的老太太惊出了心脏病,老太太人还没等送到医院,就在救护车上一命呜呼了。
没有任何深仇大恨,两条人命突兀地被终结了,等肉饼小哥回过味来,事情早已不可挽回。第二天晚上,他趁着天黑,匆匆忙把物证扔进护城河,之后乘最早一班火车逃离了这座城市。
留下一桩悬案,在严打期间,让市局的人从上到下都感觉到了一种恶意的挑衅。
这是一起恶性凶杀案,市局领导对此相当重视,层层压下来,要求分局立军令状限时破案。这时候,尚且没人能想到起因只是为了两句闲话,分局的刑警顺理成章选择从仇杀的角度入手调查。
经过地毯式的摸排,刑警罗列出了大半年以来和倒霉蛋有过过节的所有人,一个都不放过。
自然也就了解到,去年冬天赵盛华曾为倒霉蛋出头,和军区大院子弟有过一场较量。
按理说都是学生,主要涉及的人员还是高三学生,在这个时间点不该去扰乱军心,刑警队副队长坐在八中会议室里,想当然地遭到了来自校方领导的反对和抵制,可这位刑警副队长被压力所迫,心情本就不好,更早就不满于有些权贵子弟,就算心里知道,本案不太可能和这群少年人有关,他仍然还是想他们点颜色瞧瞧——别以为仗着出身好,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的横行无忌,高三怎么了?有空约架,就能有空接受问话!
高建峰被无可奈何的周妈叫出去时,包括夏天在内的所有人都还没觉得怎么样,但随着那天有份参与的人一一被叫出去,毕业生们终于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平日里遗世独立的四层突然间热闹起来,学生们奔走相告,众说纷纭,无奈办公室所有老师集体缄默,将消息瞒得死紧,这时候又没有先进的通讯工具,学生们只能瞪着俩眼瞎猜测。
等到最后一节课结束,夏天急急忙忙冲出教室,才发现汪洋和刘京两个丧眉搭眼地站在门口,让他帮忙把高建峰的东西收拾好,一会由他俩给带回去。
而整整四十五分钟时间过去了,这两个人都回来了,高建峰却再没露过面。
第30章
刘京虽然一脸垂头丧气, 但还是抓紧时间给夏天讲了下刚刚发生的事。
他们一群人是集体被叫去会议室的,那位刑警副队长来者不善, 见人齐了, 即刻要求所有老师都退出去,摆出了一副关门审案的架势。
可周妈是个多么护犊子的人,哪能让他轻易得逞, 她断然拒绝说:“都是学生,有好几个还未满十八岁,起码得有监护人在场吧,我请问下,他们现在是犯罪嫌疑人吗?”
要真是的话, 直接带走审讯也就是了,还用得着跑到学校来问询?不就因为不是嘛。
八中是全省最好的学校, 省委领导一贯重视该校建设, 周妈身为特级教师,什么样有头有脸的干部没见过,当然不会被一个刑警队长给吓唬住——虽说其人横得要命吧,他完全不理会周妈的质问, 直接对着高建峰一通喝问,让他把和赵盛华的恩怨, 一五一十全都交代清楚。
“哎你说流氓找茬,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也太他妈的可笑了!”刘京扬着他的良好市民脸,越琢磨越愤愤不平。
“高建峰怎么回答?”夏天问。
刘京:“他说没恩怨,认识但不熟, 叫个板打个球,问是不是这个公安局也要管?”
双方态度都不怎么温和,可以想见,刑警副队长定然十分气不顺。
副队长于是接着问:“去年12月中,在黑河老渡口和赵盛华一伙人干什么来着?起因是什么?”
高建峰听到这会儿,猜测是华子那帮人出了事,却哪里想得到其实是个他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小人物横死街头,他冷淡地应道:“日常约个比试,顺便冬泳锻炼身体。”
副对长目光阴沉地瞪着他:“锻炼身体是吧?你没打伤华子的人,他会找你锻炼身体?”
说到这,他声调突然拔高了:“说!你和赵东金有什么过节?”
赵东金就是那倒霉蛋的名字,高建峰真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了,但脑子稍微转转也能猜得出。而警察明显是在套话,他心里想,赵东金是夏天打伤的,如果这个拽得二五八万的警察真了解这一点,就不可能不叫夏天来问话。
显然,他们是只知其一,尚不知底里。
就在此时,高建峰身后有人想要出声说话了,那人应该也想到了夏天,这头刚预备开口,高建峰却已经先声夺人。
“我把他打了,所以华子约我去黑河解决这件事。”
“原因?”副队长盯着他问。
“没什么原因,”高建峰耸了耸肩,“看他不顺眼。”
一旁的周妈猛地吸了一口气,高建峰打架不稀奇,基本上是从小打到大,她还记得高一那会儿,有外校学生找茬截八中孩子,高建峰当时就是带头平事的,这家伙从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可也绝不会因为看人不顺眼就动手,她禁不住暗骂了一句瘪犊子玩意儿,非得明着跟警察来横的是不是!?
高建峰还真没打算耍横,他只是想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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