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一个不正确的时间不正确的地点,人们有幸听到了一首慷慨激昂的、振奋人心的、具有革命浪漫主义色彩的优秀乐曲——国歌!
国歌刚一响起,所有人讶然一惊,餐厅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矮个子经理愣了两秒钟,最先反应过来,直僵僵跑过来,咬着牙问:“秦礼言,你干什么?”
秦礼言笑着答:“展现我的爱国情操!”
“不准弹!”
秦礼言瘪嘴,刚打算停手,楼上一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年轻人拍着巴掌高叫:“好!弹得好!有创意!大伙儿跟着唱啊!”
秦礼言哈哈大笑,朝他竖起大拇指,“知音难求!”
和年轻人一桌的三个人立马跟着起哄,拿刀叉敲盘子,冲经理叫嚣:“你有没有爱国心?不知道国歌奏起来,不奏完了不能停?你难道不知道要尊重我们伟大的祖国?”
秦礼言心说:还有这说法?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在奏国歌时大声喧哗难道也算尊重祖国?
心里一套,嘴上却是另一套,“吴经理,顾客都这么说了,我一个服务者能不遵从吗?”
经理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拳头捏得死紧,深深挖了秦礼言一眼,转身就走。
楼上一见经理被气走了,顿起喧喃,嗷嗷大叫!秦礼言阴霾的心情立时烟消云散。
“喂!你弹错音了!”年轻人扒着栏杆笑嘻嘻地对秦礼言说,“我们俩一起合奏怎么样?”
“好啊!”秦礼言找到首《水调歌头》,仰头笑说,“来首邓丽君的。”
这人一点都不怯场,下楼来,坐下就弹,秦礼言一边吹口哨一边弹主旋律。那人更好,装出痴迷的表情深情款款地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楼上许多客人放下刀叉,会唱的跟着一起唱。原本优雅有余温情不足的西餐厅,陡然变得热闹非凡,有人味儿多了。
方铮驰站在门口微笑,对经理说:“你不觉得很有诗意吗?西餐厅吃成了大排挡,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飞跃!质的飞跃!”
吴经理面皮直抽搐。方铮驰拍拍他肩膀,走了。
这是秦礼言误入服务行业以来做得最成功的一个晚上,很多客人离开时送给他一个微笑、一个大拇指或说:“你弹得不错!”
秦礼言摸着自己的脸,喃喃:“难道我的职业归宿就是钢琴师?”
那年轻人走的时候,笑着说:“这饭店里还有你这么个人才,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是不是以后也在这里弹?”秦礼言点头,那人大笑,“过两天我来找你切磋。”
“哎?”秦礼言吃惊,“我就是个半吊子……”那人摆摆手走了。
九点钟没到,客人散尽,秦礼言等着吃福利,方铮驰走进来,秦礼言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
“你没娱乐大众,让大众娱乐你了吧。”方铮驰拉着他进中餐厅。
“谁说的?你没看到,平常客人板着脸吃饭,好像西餐多圣洁似的,今天他们笑得多开怀啊。本人一直认为吃是人生第一大乐事,连吃都愁眉苦脸,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秦礼言偷瞟着菜单,点了份清蒸鳜鱼,饭店六十块钱没了。
方铮驰什么都没吃,靠着坐椅喝水,“吃完了回去帮我收拾书房……你有驾照吗?”
“有……”秦礼言吐出一排鱼刺,漫不经心地嚼鱼肉,方铮驰说:“那好,把我的车开回……”秦礼言把肉咽下去,促狭地笑着打断他,“有是有,可我不会开车。”
方铮驰失笑,“此话怎讲?”
秦礼言也不害臊,乐呵呵地说:“一两年前,跟一帮同学瞎胡闹,花了几千块钱考了个驾照,一直没车开,我早忘光了。”
方铮驰笑着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真是不能对你抱太大的希望。那就坐出租车回去。”
没钱!!秦礼言扒了口饭,猛抬头,“你不回去?”
“好极了!终于开始关心我了!”
“别胡说!”秦礼言脸通红,左右瞄了瞄,没人注意,放心了。
方铮驰笑意盈盈地装悲苦,“唉!快黄金周了,一到法定假日饭店就忙。想想,我好象从来就没在黄金周出游过。唉!”
你赚了大把大把的钞票怎么不说?秦礼言“喀嚓”咬了口糖醋藕。“钥匙呢?你什么时候回去?”
方铮驰掏出钥匙递过去,“这钥匙给你。我可能要到明天早上十点左右才能回家。”
秦礼言“哦”了一声。
吃完饭,秦礼言拎着衣服在方铮驰眼皮子底下坐上公交车扬长而去,方铮驰只好无奈地苦笑。
几站路之后,时过九点半,下来换车,到郊区的末班车早没了,只得坐出租,计价器上的数字每跳一次,秦礼言的心脏就“咯噔”一下。终于到了小区大门口,数字显示——三十五块七毛。秦礼言掏出四十块,司机找了四块,半天不见那三毛,秦礼言坐着不下去,司机急了,“到地方了!”
“我那三毛呢?”
气得司机甩出三个硬币,嘟囔:“住在这种地方,连三毛都舍不得!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秦礼言根本不理他。进小区时,保安拦着要他登记,秦礼言写:秦礼言,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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