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桑诺和灵儿同屋而息,天一黑,二人时常闲磕牙,耳濡目染的,她渐渐开始接受灵儿的观念——
生而为妖,卑微渺小,真想要博取旁人的尊重,靠使小性子、自视甚高,是没用的。
得放下身段,认清现实,而后尽一切可能,拼搏努力,真正爬到自以为的高度,那时候,想要的地位和尊重,自然会主动找上门。
然而,所谓放下身段,对于每个人,底线都是不一样的。
桑诺觉得,自己做不到灵儿那种程度的“洒脱”,也做不了桃姐儿那样——当着主子的面是一套,当着同辈的面又是另一副嘴脸,表里不一,口蜜腹剑。
桑诺自幼一直被山神护着,后又被慧娘疼宠,所以放不下身段,有道德束缚,还傻乎乎的想做个贫穷但洁身自好的小狐狸。
因为意外成为鬼煞的宿主,她自认为,只要勤加修炼,总有一天,自己能变成飞廉、夕墨那样受人尊敬的妖神,所以,她并不需要走灵儿或桃姐儿的路,还能像以前一样端着,洁身自好,自视甚高。
但是她发现自己错了——
如果还像从前那样,自己宝贝着自己,她就无法接受那头龙崽子对她的冷漠。
是的,她得承认,本质原因,就是那头杀千刀的龙崽子!
她虽然是一只机灵的小狐狸,但是成精十五年,从来没有像这几天夜里一般,辗转反侧到天亮,不断思考这些莫名其妙的妖生大道理。
其实,她在意极了,心里委屈,像一个溺水的人,想摸到河岸,就必须找到一个“已经发生关系,却不被那头杀千刀的龙崽子重视”的理由。
只能怪自己太卑微,必须想方设法忘记那夜的事情,然后努力变强。
回到院子里,桑诺给山神爷爷磕头拜别。
“快起来。”山神拄着拐杖,走到桑诺面前,不舍的看着这个面带稚气的小“孙女”。
他灰浊的双眼依旧有神,眼角皱纹深刻,看得桑诺心里发酸。
“爷爷,我会回来看您的。”桑诺轻声承诺。
山神慈爱地笑了笑,摇头到:“不回来啦,太远了,我这死老头有什么好看的?凑合过呗。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将来。”
“不!”桑诺鼻子一酸,抱住爷爷胳膊,哽咽道:“我要回来孝敬您老人家!”
山神抬手拍了拍她肩膀:“别撒娇了,一会儿就要启程了,听爷爷嘱咐几句话。”
桑诺直起身,抹掉眼泪,乖乖点点头。
山神神色严肃地看着她,开口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给你取名叫桑诺?”
桑诺眼珠子转了转,猜道:“爷爷是在桑树下面捡到我的。”
山神哈哈笑了几声,说:“猜对了一半,你可能记不得了,当时你爹娘被猎户所杀,你有个还没断奶的弟弟。
那时候,你对着娘亲的尸首呜呜叫,承诺会照顾好弟弟,恰好被我瞧见了。”
“你弟弟是只小狐狸崽儿,还没断奶,被你用野果喂养了几日,自是撑不住几日。
那年是盛夏,你带着弟弟在桑树下乘凉,那小狐狸崽儿没再醒过来,其实,是饿死了,只是你不知道,以为它还睡着。”
“当时你也还小,叼不动弟弟,见推它不醒,你也不肯离开,仍旧每日叼野果去喂它。
一来二去,那小狐狸崽儿尸首前,堆起了小丘高似的野果,你自己倒饿得皮包骨,毛都快掉秃了。”
“也就是那一日,我决心渡你修行,打动我的,约莫就是一个‘诺’字,你信守承诺,不离不弃,是个有恒心的孩子。”
桑诺眨了眨眼睛,嘟囔道:“难为爷爷还记得……我……”
“我知道你记不得了。”山神用拐杖敲了敲地板,说道:“成精是脱胎换骨的事儿,从前的事,也无需记得多少,只一条,你要记住了:你之所以被爷爷疼宠、被那位上仙梅姨爱重,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好的运气,而是因为,你骨子里是个好孩子,我们看得见你的本质,看得见你一颗晶莹剔透的心。
你善良、义气,有恒心,这是你最大的优势,因此才博得位高之人的垂青,不论眼前遇到什么样的挫折,你都别想着改变本心,别忘掉爷爷教你的道德。
走捷径,或许能得到眼前的利益,就算你真能达到想要的目的,站在终点的人,还是原来那个你吗?”
桑诺听得心惊,山神这话虽说得含糊,却莫名切中了她这几日来的心思。
“我一定不会忘记爷爷的教诲。”桑诺低头小声道:“会做乖乖的小狐狸。”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想放弃底线的小心思,山神定定看着她良久,最后开口提醒道:“桑诺,你将来是有大福气的人,不要为眼前一点利益,丧失了自我。每一个岔路口的选择,都会改变你最终的命运,一旦错了,那个对你来说最圆满的命数,就不在了,爷爷也白疼你一场。所以,一定要记住,勿忘本心。”
桑诺神色复杂的低下头,轻声回答:“谨遵爷爷教诲,桑诺记住了。”
——
原以为,青丘至天虞,数千里路程,怕是要数月才能抵达,却没想到,总共不过花了七日时间——
齐叔的妖力主沙土操控,铭叔则是主水,二人交替操纵结界,遁地入海,带着一行人直线抵达天虞山,路上还住店一晚,实际只花了六日赶路。
天虞山的山神以及众妖,似乎提前得知了消息,早早聚集在山麓,夹道迎接钟山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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