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两腿绷直,双手叉腰,中气十足的骂道:“戴昶,你这样是把老子当嫌犯呢?嫌犯你奶奶个腿儿,我家同北伯是世交,我还得喊他一声干爹呢,我要害他做甚么?倒是你,突然喊我们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第二天就死了人,是不是你下的手?你现在这样又安的是甚么居心?”
戴昶正玩着指甲,听罢波澜不惊的掀了掀眼皮,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吴巍缩了缩脖子,吴巍条件反射的蜷缩起来,待反应过来觉得丢了好大的脸,正准备挣回威风戴昶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轻声细语地开口道:“昨夜毓之宿在我屋里,他算不算人证?”
宋懿的好名声自然是没有人敢质疑的,众人缩了缩脖子,虽不得已,可也开始坦白自己昨夜在做甚么。
一圈轮下来,大多都是早早歇息了,客房外有下人可作证,还有几个兴致高昂,带着自己的如花美眷秉烛夜谈,他们都眼睁睁看着戴昶请了几位佳人过来,反复做了证才放走,耳边听着身边人的耻笑声,恨不得拂袖而去。
这一圈下来,有不在场证明的只有林熹,吴巍,李澜,还有几个偷懒的下人。
戴昶眼睛也不眨一下就下了令,命人将那些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下人单独关押起来,由人日夜监管;至于三位有头脸的人物,他只是微笑着扫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眼就足够人汗涔涔的了。
吴巍因理亏,这下偃旗息鼓,只肚子辘辘叫了一声后才丧眉搭眼的问道:“甚么时候用早膳,我肚子都要饿扁了。”
他的话让几位老人不由得皱了眉,他却毫无所觉,戴昶察觉了却微笑道:“再等等,等那两位回来了就开饭。”
又等了半盏茶功夫那两人就回来了,邹仪面上看不出甚么表情,宋懿先开了口:“邹大夫验过了,只有脖子上一道淤痕,是窒息而死,死亡时间是在子时前后。”
邹仪这才慢吞吞补充道:“自淤痕来看,勒死死者的是柔软较宽的物品,譬如丝绸腰带一类,一击致命,行凶者比死者力气大,应当是成年男子。”
戴昶顺着他的目光在座下的人们中滑过,邹仪又道:“现下只看了尸体,线索有限,可否请戴公子让我去查看死者生前卧寝,初步推测应当是在房内被杀害,后搬运到厨房的。”
戴昶在他脸上逡巡片刻,眼睛不变,提了提嘴角,露出一个冠冕堂皇的微笑来:“自然是好的,只是不急于一时,想必邹公子也饿坏了吧,请坐,先用过早膳再说。”
说着拍了拍手,掌声刚落就见下人们鱼似的游了进来,手上托着精致早点,小笼,热粥,面条,豆浆,豆腐脑……种类繁多。
青毓取了一小碗豆腐脑,有乳鸽风味,味之鲜美,那日在河边吃的豆腐脑却是差远了。
不过他活得随意,珍馐吃得了,淡饭也吃得了,这些太精致的他还觉得吃着不自在,总怕自己囫囵吞了,糟蹋了粮食。
青毓吃了豆腐脑,又去取了碗菜粥,用勺子一拨弄却觉得有些古怪,他拿了筷子,小心翼翼的拨开热粥,夹起一片雪白绸缎。
那绸缎上有几个墨字,墨是好墨,遇水也能不化,清晰无比的写着:
顺明廿一年。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戴昶自见到他从粥碗里取出绸缎脸色就变了,待看清了绸缎上的字脸色差得近乎惨白,同门外的雪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青毓倒是很坦然,找了个碟子,将绸缎在碟子上仔细铺平,然后用拇指和食指顶着碟底,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不急不缓的将碟子放在了圆桌中间。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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