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下起了雪,而且比冬天的任何一场雪都要持久。绵绵密密地下了一天一夜后,门口石狮子都积了雪,白了头。
这两天客流开始减少了,再加上下大雪,店面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的状态。
由良辰拿着扫帚,在门口清理积雪。雪花落到他的黑发和黑色衬衫上,眨了眨眼,连睫毛都湿了。
由良辰仰起头,雪花细密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如棉絮般无声无息。他看见招牌上也积了雪,爬上了凳子,伸长手臂去扫除雪花。
哗啦一下,雪成片掉落。这时,一人正走进店里,低头看着手机,不提防雪片落了下来,淋了个正着。他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地挡了挡,却忽略了脚底,被台阶拌了一下,撞向由良辰。
由良辰见机快,从凳子上跳了下来,眼见这男人要扑个狗吃屎,他又赶紧伸出手抱住他。但雪地本来就滑,两个男人的重量加在一起,他哪里撑得住?结果双双往后仰倒,由良辰的后背直接撞石狮子上,疼得他“哎呦”叫了出来,眉头皱成了山。
那男人很快站稳了,先查看身上的衣服有没有凌乱,再抬眼看由良辰。由良辰直起身,问道:“您没事儿吧?”
男人怔了怔,随后他看见了地上的落雪和扫帚,下巴一扬,不悦道:“是你扫的雪吧?怎么不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由良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转身进店里,一边道:“嗓子这么亮,看来没受伤。是吃饭的吗?进来吧,开门了。”
那人又是一怔。这黑衣男敢情是餐厅的服务员?他纵横京城餐厅十多年,吊炸天的服务员不是没见过,但要不是老牌国营店的老员工,就是那种一开一千间的连锁店店员,在高级法餐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服务态度的!
他听说了很多流言蜚语,对这家餐厅本来就没好感,见了由良辰后,更断定这餐厅连服务员都没培训好,多半又是那种打一枪换一炮的垃圾饭店。
由良辰给他拿了菜单,问道:“要矿泉水,还是普通水?”
“圣培露。”
“这是要收费的,250毫升25元。”
那人抬头皱眉:“要收费我知道。”他挺直了后背,然后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由良辰:“你们老板没教过你,跟客人直接说价格,会让客人感觉你瞧不起他,而受到了冒犯吗?”
由良辰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您知道就行。是等您的同伴过来再点餐吧?有什么需要叫我。”转身回到了后厨。
看着由良辰又一次留给他的背影,他的火气腾腾往上升。要是他手上有一双筷子的话,他就可以“啪”一下把它折断,解解气,但他手上只有一张纸,就算揉成一团再扔到那服务员脸上,他也觉不出疼啊!
他对自己说,邱新志,冷静……这种垃圾餐厅垃圾店员京城还少吗,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滚蛋。他一边想,一边把垂到桌边的小黄花拔了下来,碾压到餐桌上。
由良辰捧着装了柠檬片的玻璃杯和一瓶冰凉的矿泉水,走到桌旁,拧开瓶盖,就要把水倒进杯里。邱新志赶紧阻止道:“不要倒杯里。”
由良辰一愣,“您要对瓶儿吹吗?”停下了手。
邱新志给了由良辰一个幽怨的表情。由良辰道:“啊,您要吸管,稍等。”
“别走!”见由良辰又要转身,邱新志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我不要柠檬!我对果酸过敏,你给人上吃的喝的,不应该先问清楚吗?”
“不要柠檬?好。”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邱新志觉得脑门冒着火,“我要吃了柑橘类的东西,会过敏,会全身发红,从这里,到这里,到这里——”他指了指脸,又指了指胸膛、腹部……
由良辰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一路往下。邱新志本来说到兴头上,察觉了由良辰的视线,突然就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深呼吸一下,顺了顺气,然后无奈道:“给我换个杯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人选餐厅,餐厅也在选人,我觉得,高级餐厅还是有门槛的。高级餐馆(说的是fine dining,中文好像没有太对应的翻译,但它不是指高档,而是精细的意思吧)的菜品一般都很费事,技术复杂,成本很多花在人力和创意上,讲究整体的用餐体验。上海的ultraviolet,人均都到5000块了,吃什么能吃回来这钱啊?但还是很多人排队,因为主厨在视觉、嗅觉、听觉和味觉上做了很多新鲜的尝试。
如果纯粹讲性价比、好味道、大鱼大肉什么的,高级餐厅真的不是首选。
像霍子安这种规模小的餐厅,更是要挑人的。打个不合适的比喻,就像文艺片一定要硬塞到商业院线那样,那些想要放松的观众看到了不骂一声“我操”吗,不是产品出了问题,而是投放宣传不对了。文艺片就该有自己的艺术院线吧。
第30章 鬼头纹身
邱新志心里堵得慌,要不是约了人,他真想起身就走,也给由良辰留个背影。
还好他的饭搭子很快就出现了。陈朗心扫了扫身上的雪,稍微整理头发,走进了餐厅。她连妆都没化,随意穿了件高领毛衣和牛仔裤,漫不经心地四处扫视。
见到邱新志,她很意外,问道:“是你?”
邱新志左右看了看,怪道:“这里难道还有别人?”
餐厅只有他一桌客人。陈朗心抿了抿嘴——这次的对象还挺帅,不只相貌俊雅,穿衣的品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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