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走来走去,最后,停留在了他面前,这一回,他的视角是仰视,那些人正在低头看他。
乔惊霆震撼得无以复加。难道这也是他未记事时的记忆?他确定他在机械城没有被绑在床上,也从来没有进入过这样的地方,所有他看到的这些古怪的、令他不解的、陌生的记忆,全部都来自于他的幼年?
乔惊霆的心有些慌了,这些记忆是真是假?是不是死藤制造的幻觉?如果是真的,那他的幼年到底经历过什么?他越是心慌,越是急于寻求答案,于是他拼命去寻找更多的陌生记忆。
在那片浩瀚的记忆库里,他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很多经历,他要从那些真实的、熟悉的经历里,找出夹杂诡异信息的画面,它们一定是在传达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又看到了陌生的画面,那是一间宽敞的会议室,四壁是藏蓝色的隔音材料,地面是高级大理石,会议室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实木圆桌,他的视角是一个坐在圆桌前的人,他环视一周,座位空了一多半,大约只有六七个人,视线一扫而过,乔惊霆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他想转过去看得仔细一些,但那视角却不随他的心,转向了投影布。
投影布上的画面令乔惊霆大惊失色,因为那是他们洗神髓时看到的画面!被经络、穴位连接起来的透明的人体形状,就像一个透明水母一般悬浮在半空中。
这个画面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因为在洗神髓的那几个小时里,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虚体从他的身体里分裂,然后在剧痛中逐渐合二为一。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看到这个画面?这是什么时候、是那里、是什么会议?参加会议的人是谁,他们在讨论什么?!
以这一次的视角判断,他肯定不是一个幼儿了,可在他的成年记忆里,绝对没有这样的经历。
这些记忆,这些记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多完全陌生的记忆?是他忘了,还是这些记忆是死藤杜撰的?
那个记忆的片段再次晃动,视角往下,他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西装裤和皮鞋,还有隔壁坐着的人的鞋子。
鞋子!
乔惊霆瞪大眼睛,那鞋子好眼熟,好像是……
那记忆的片段开始重播,就在他想要仔细看清楚他觉得眼熟的人和眼熟的鞋子时,所有的画面轰然消失了,一股强光射进了他的眼睛,他感到双目剧痛,难以睁开。
冷冽的空气又夹杂着奇怪的高温,让他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他再次感觉到了温度和疼痛,以及窒息,他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躯干、四肢和脖子都被死藤绞着,勒在他脖子上的藤蔓已经让他呼吸不畅、大脑缺氧。但那些死藤没有再进一步的绞紧,反而不再动弹。
大地传来一股浓郁的烤灼的气味,就像一次性焚烧了成片的桔梗,地上还稀稀落落地残留着火星,所有的雪都被融化了,所有的死藤都僵硬了,而他的同伴们,全都被捆缚着,生死未知。
乔惊霆的大脑还沉溺在记忆的海洋里,无法消化眼前的画面,他甚至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另一个幻觉。
然后,他看到了唯一还能动弹的人——炙玄。
那个拥有着绝顶精美的脸蛋和极其古怪的脾气的小孩儿,毫发无伤地站在一片焦灼的大地上,抱着酒壶,一脸的无聊。
乔惊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炙玄发现他醒了,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乔惊霆老脸一红,却没力气生气。把俩人的处境对比一下,他确实比较像废物,他蓄起肌肉的力量,一个一个地挣断了死藤。以死藤的力气本是束缚不了他的,但是死藤的数量太多,这根断了那根补上,无穷无尽,再大的力气也会被耗尽。
等他挣开了,他的同伴也都一一醒了过来,乔惊霆环视一圈,发现大家都还活着,这才松了口气。他提上刀,去帮舒艾脱身。
舒艾很聪明,蜷缩起身体躲在了防护结界里,死藤将她缠成了一个球,就像胎儿诞生在母体。
乔惊霆看着舒艾双目紧闭,脸上是掩不住的倦色,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画面,因为他刚才在自己的记忆库里回忆了一遍,哪怕印象中狰狞的烧伤疤,再看也并不觉得刺眼了,因为他能透过那伤疤看到这个女孩的美。他轻轻叫醒了舒艾。
舒艾睁开眼睛,神色惊恐,看到乔惊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哽咽道:“是你吗?”
乔惊霆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记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的记忆,说不定比他的还糟心,他柔声道:“舒艾,是我。”
舒艾一下子扑进了乔惊霆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体颤抖着。
乔惊霆轻叹一口气,心生怜惜,他的手举了起来,在空气中犹豫了足有三四秒,才轻轻落下,克制住了回抱她的冲动,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大家都醒了。”
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舒艾的心思,他又怎么会看不懂舒艾的眼神,但是他给不了她安定和幸福,便不能给任何回应和承诺。
除非,除非有一天他们都能活着离开这里……
舒艾啜泣了几声,大约也觉得不好意思,便放开了乔惊霆,她低着头蹭掉眼泪,掩饰着转移了话题:“大家都怎么样了?”
乔惊霆看了看,所有人都脸色灰白,垂头丧气,一个个地都像被抽空了魂儿,半天缓不过劲儿来,他苦笑道:“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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