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烨苦笑:“我是靠它才能苟活至今,虽然惧它,却又不得不依赖它。”
十五年前庆元帝将蛊虫带回种在他的体内,起初虽痛苦不堪,随着身体逐步适应,也渐渐恢复了康健,可这蛊虫到底是残缺不全,只能支撑他安然无恙至十七岁那年,如今身体愈发孱弱,若得不到完整的双生血蛊,他随时可能丧命。
“你想活命,当去寻那蛊虫宿体之人,何故找到本王府上?”
苍烨道:“皇叔与我虽隔着辈分,但分属同脉,既有共同的敌人,便是盟友,侄儿远离朝堂多年,无人可信,能求的,便只有皇叔一人,况且……我要寻的人,此刻不就在皇叔府上?”
“……”
见他端着茶盏,似笑非笑,苍翊凤眸微沉。
他居于朝堂,从未与人结怨,唯一视为死敌的,只有三皇子苍离,这共同的敌人,自然只能是那人,他此话本是为了试探,这人对自己的野心丝毫不加隐藏,想来是有意示好,盟友之说尚有几分可信,只是无人可信,怕是不然。
“如此说来,郢州之行你多番暗中相助,也是因为同脉盟友之故?”
丞相之子手持皇室身份铭证,能将如此重要之物随意交付,可是非同一般的信任。
苍烨但笑不语,垂首默认。
……
未央宫中。
庆元帝重新落座,并未追问左彦与翊王府的关系,他虽是帝王之尊,面对刚来的这人却带着发自内心的尊敬:“先生何时到的颐都?近些年过得可好?”
左彦言道:“到这颐都不过数日,劳陛下挂念,一切都好。”
“先生客气了,昔日若不是先生出手相帮……”刚要出口的话一顿,庆元帝将话锋一转:“当年承先生大恩,无以为报,先生此次来此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他说的诚恳,左彦开门见山道:“草民来此,为与陛下做一笔交易。”
“交易?”庆元帝愕然。
他本就欠下左彦一份恩情,之所以让他直说,便是为了偿了此事,而他却提出交易,是所提之事太过不易,还是他另有所求?
庆元帝沉吟半晌,“不知先生要做的,是何交易?”
左彦道:“以离洛未来储君之命换舍妹性命!”
“……”
庆元帝心中一震,离洛国现下并无储君,可他说的是谁他们二人心知肚明。
掩下心中激动,庆元帝道:“不知令妹有何难处?现在何处?”
料想到之前翊王所说,他心中已有猜测,却又盼着真正的答案非他所想,然而事与愿违,左彦对上他的双眼,淡然道:“舍妹暗杀朝廷命官,身患重罪,现关押于翊王府暗室之中。”
“先生之意,是要朕将吾国数位朝廷重臣之死弃之不顾?”
“死者已矣,真正动手之人已尽数被陛下处以极刑,震慑警示之目的也已达成,舍妹一介女子,如今陛下纵是杀了她也无济于事,若是因此再搭上一条人命,怕是得不偿失。”
两人平静相诉,却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刹那间整个未央宫大殿之中,静地落针可闻。
庆元帝眸色微沉:“先生这是在威胁于朕?”
“老夫从不威胁人。”左彦硬声道:“老夫苟活数十载,无妻无子,只有这一个妹妹,十五年前我为救她脱困,借了你皇家的势,你带人出兵,我救你儿性命,公平之交易与今日无异,成与不成,全凭陛下一言。”
庆元帝闻言微愣,不仅是因他自称的变化,自踏入殿门,他自称草民,是当自己为皇,而此时改称老夫,怕是已存了鱼死网破之心,再者,十五年前之事他自己已忘却不少,却仍记得当时他让朝廷出兵,并未提及救人之事,若当年便只是为了救人,如今仍是,执念之深,怕是任何事也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思虑良久,庆元帝问:“先生当真能救他?”
“陛下若是应承,我自能保他无恙。”
庆元帝紧盯他深邃的双眸,静静看了半晌,应道:“朕……应你便是。”
话音渐落,左彦冷硬的神情逐步恢复柔和,他缓缓起身,终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谢陛下。”
待左彦沉重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庆元帝紧握龙椅的手才缓缓松开。
此事若由常人提出,他定会让那人血溅当场,可此人身份太过特殊,且不论杀了他会给朝廷带来多大的灾难,更因这世上若还有人能救他亲子,便只有这人了。
未央宫殿门轻轻关闭,同时关住了帝王沉重的一声长叹……
☆、苦楚
大皇子离开翊王府时已时过午时,落雪之后天空放晴,竟是格外的纯净,一片蔚蓝色的天幕点缀着层层云纱,只是这令人赏心悦目的一幕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强风煞了风景,苍翊将人送出府门时,少了披风的遮挡,再强壮的身躯也被吹得发颤,那人与来时并无二般,只在手间多了一只暖手用的暖壶,目送着马车离去,苍翊转身回府。
“王爷……”
他正欲去往偏院,迎面赶来一名侍卫对着他道:“启禀王爷,公子他……去了暗室?”
“暗室?”苍翊顿时皱眉:“尔等为何不拦着他?”
“王爷,属下……”
他倒是想拦着,却是不敢阻拦,也是没了法子,才赶来通报,又恰逢大皇子来府在正厅洽谈,耽搁了时候,他正欲解释,苍翊却看也不看折身赶往暗室的方向。
瑾竹体内蛊虫未解,他最担忧的便是遇上霓落会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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