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殿之中,声音回荡,一声嘀嗒之音带起无数嘀嗒之响。
明如昼将掌中灯一摇,灯中微光飞出灯罩,分做数点,慢悠悠向四壁投去。
这几点微光宛若萤火,上飞之际拉出一道朦朦胧胧的光纱,光纱一路攀升,照亮四根巨柱,照亮巨柱之上,天顶之下,无数密密倒挂的生祭之人!
真元以真气凝成。
真气从人体而生。
夺日计划以自界渊血脉之中焕生界渊之力为目的,若要焕生界渊之力,必以无穷无尽之真气做导引之路。
“一切就绪,只等最后一刻。”明如昼轻声自语,“言枕词一人赶至,威胁只此一人。”
这最后一刻,我绝不容人破坏!
他再将掌中灯一摇,步步向外,明光大亮。
就在眼前。
但石城之前,还站一人!
此人脸覆金色面具,身披暗紫斗篷,以一人站一城之前,拦在言枕词前进方向上。
言枕词不免笑道:“已经好久没有魔道之辈敢单独阻拦在我身前了。”
大祭司回以轻蔑:“不过杀几个土鸡瓦狗,就觉自己天下无敌了吗?”
言枕词:“此言颇有意思。”
说罢便是一剑递出。
一剑出,夤夜亮。
似骄阳未升于天空而生于此手此剑之中,这一剑撕开的明亮,仿佛使大祭司脸上的金色面具亦黯然失色!
下一瞬,大祭司自原地消失。
而后劲风自身旁袭来。
言枕词不为所动,更无恋战之心,刹那加快速度向前突袭。他一路前来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夺回原音流之躯。余者除前路障碍之外,便是土石草木,不值一顾。
但劲风未至,甜香早到。
当言枕词风驰电掣掠过大祭司方才所站之位时,鼻端忽然嗅出一丝甜香。
心中升起警兆之际,言枕词眼前一花,乃是甜香先于嗅觉反应附着皮肤表面,并于同时发挥猛毒!
些许毒性未能真正影响言枕词行功,但有此耽搁,来自身侧的劲风已然追至,言枕词回手一剑,只觉巨力自剑身传来,发出仿佛金铁相击、又有些许不同的声音。
而此时,那点甜香弥漫空中,更为浓烈,侵扰言枕词神智反应。
烈烈长剑刹那散出粼粼之光,日月交替,言枕词转攻为守,暂且护住身周三尺。
大祭司速度极快,步法绝精,乘势欺进。他两手依旧垂于大氅之中,行动之中大氅翻飞,有快而不见却势大且沉的兵器自氅中激射而出,重重挥击在言枕词钝剑之上。
交战之中,大祭司寸寸逼近,每近一寸,兵器再沉三分。
言枕词似受甜香影响颇重,已不能准确分辨方向,只在有限的范围内挥击钝剑以保己身。
直到大祭司闪现言枕词身周一丈之际,言枕词身形突兀一闪,准确来到大祭司面前五步,他手中钝剑同时一闪,剑尖挑破大祭司暗紫大氅与金色面具,并在探入其咽喉之际被数节猛然闭合的喉骨夹紧逼停!
血色一闪。
两人一触即分。
黑夜之下,面具碎裂,大氅落地,大祭司真容暴露天地之中,只见其藏于大氅之下,重重击打钝剑的并非奇形兵器,而是一条拖延在地的触肢;被金色面具覆盖的面孔也非正常人所拥有的面孔,而是布满鳞片的走兽之脸。
真容暴露,紧张震怒之中,大祭司双眼刹那变成兽瞳,一双黄澄澄眼睛在黑夜里死死盯着言枕词,诡毒之意使人不寒而栗。
言枕词一眼扫过,神情平淡:“原来是燧族遗脉,魔血之人。”
燧族遗脉,摒弃人身,或头长骨角,或背生鸟翼,或三头六手,奇形怪状宛如恶鬼,故呼之“魔血”。
“你——”大祭司此刻说话,嘶嘶有声,“死——”
言枕词平静一笑:“该死的是你们。”
他的目光掠过身在此处的大祭司,也掠过方自城中出来的明如昼。
他心中确定,原音流果然在此。于是不再保留,以手按剑,日月再转,五星汇聚为守,九星连珠为攻,此招一出,真阳未出而天地大亮,铺天盖地的光明之中,黑暗无从躲藏,冰雪消融!
此浩浩如天地威势之前,大祭司与明如昼面色同变。
但此时两人已无选择,当即联手,同时迎上言枕词!
言枕词全功而出一剑,不止轰开挡于身前的大祭司与明如昼,更轰开由酆都建造以固守的转生之城。
石城之内,阵阵巨响之中,言枕词势如破竹,直至石城中心、转生殿中!
石墙洞开,尘土飞扬,大祭司与明如昼联手相抗不能抵挡,此刻正齐齐摔掷于转生池旁。
大殿颤抖的摇摇声响之中,言枕词目光明亮,眨眼透过尘埃看清一切。
他先看清了挂在天顶之下的无数祭品,祭品淌下的无数鲜血与生命,接着看见了承接这所有的池子与池中之人。
浮动的真元簇拥原音流身躯,流淌着的浓郁生机使逝者容颜一如生时。
这倏忽一瞬,言枕词突然想起两人在密宗营地救出无智的过往。
言枕词:“其实方才此处混乱,只要你愿意换上密宗部众的衣服,我们完全可以乘乱和密宗部众一起跑出去。”
原音流:“脏。”
只此一字,正气凛然的嫌弃之态犹在眼前,与此刻目中所见鲜明对照。
这倏忽一瞬,他指尖生凉。
何以、如此、侮辱、逝者——
第41章
言枕词再度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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