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林椎这个人物,越来越好奇了。但是听克林的口吻,那人已经死了,而且过去了很久很久……子纶瞪着克林,半晌,生硬地说:“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憎恨,嫉妒我的哥哥。这些年来,我只是为了妈妈,才忍气吞声地接受他交待给你的那些,怜悯与施舍……”
克林转身要走,子纶在他背后,焦急而哀求地嘶声说道:“但是,银河联邦中会对他的遗体感兴趣的人,应该也只有翎毛先生了吧?”
克林一下子转过身来,他所属的爬行族的眼眸在黑暗中能够变色发光。现在那对深棕色的眼珠子变成了一条细线,射出了两道可怕的褐红色光芒,象在暗夜中映照出的血光。
“你在胡说些什么?林椎的遗体早就销毁在那个太空定居点内的气化室里了!”
子纶摇了摇头,伸手从私人电脑中,亮出一片全息光图。翎毛从树叶中往下望去,看见了一张象是请柬一样的东西。
“我并不是对你们自由联盟的内部事务一无所知……翎毛先生虽然已经成为了自由联盟的军事主官。但是在某些领域,你们还是将他隔离了出去。所以这份黑市拍卖会的请柬,从正常途径是不可能送到他的手里的……”
克林伸手接收了那份请柬,满怀狐疑,一页一页地翻阅着。翎毛极力从树间下望,看见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宣传页,一套隐花肢足种族的进化标本,一个雕刻成穿梭机罩形状的甲壳,还有一个冰冷的,有着一具隐约人体轮廓的冬眠舱……他觉得自己的翅膀在树梢轻风中苏苏的抖动,连忙悄悄地探手抓紧了翅膀尖儿,努力地竖着耳朵,听见子纶还在向克林提出她的央求,语调中的苦涩与悲哀,有着触动人心的真诚:“我调查过了,主持这个拍卖会的,是人马系旋臂的琅洞种族,他们掌握着银河联邦地下黑市中最大的一股私人势力……我从某些渠道听说:他们的一位长老,名叫凝雾的,曾经在雇佣军团的一次星系扫荡中,自我哥哥的手中逃生。而这一次,这具所谓的‘医学实验尸体’,就是从他的手里流入黑市的……这张请柬,也是他命人送到马杜夫星系中来,要求我一定要亲手转交给翎毛先生……”
克林突然一抬手,止住了她的讲述。他一手按着战术腰带上,警惕地举头四望,焦灼而惊慌地喝道:“谁?”
翎毛翻身钻出树冠,轻盈地就象一束星光一样,出现在两人面前。
“是我,”他说,在克林震惊的开口向自己问话之前,已经向他伸出了手去,“我知道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阴谋。不过既然是下给我的请柬,还是把它交给我吧。”
他按着自己习惯性的礼貌,向子纶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认真地说:“我希望您不要太介意克林舰长的谨慎。我因为自身的某些原因,现在既不认识您,也不认识您的兄长了,小姐。”
第140章
“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应该交给你来处理——”
两人打发走吃惊不已的子纶,刚回到指挥舰上的休息室内,翎毛立刻对克林作出了一个道歉的表情,轻松地说:“但是你也瞧见了,如果她不知道我已经失去了以前的记忆的话,一定会纠缠到底,你是没法儿敷衍过去的。”他很简单地在腕上电脑上点击了“删除”,将子纶刚刚传送过来的请柬彻底删除了出去,“我明白:我的‘过去’一定有许多不能碰触的秘密,你和姐姐的人生,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这些秘密的影响,何况是我这个当事人呢?……放心吧,我已经答应过姐姐,绝不对我的过去产生一丝一毫的好奇心。所以那具……嗯,‘医学实验尸体’,”他有些不准确地拼出了这个陌生的单词,“你让联盟的情报人员看着办吧。我不会插手你或者姐姐的某项私人行动的。”
克林深深地看着翎毛,目光很是复杂。自从翎毛安然度过飞羽期,坦然地接受了自己记忆不完全的现状之后。他便时时产生某种感觉:翎毛的性格,已经越来越象当年那个冷酷沧桑,玩世不恭的林椎了——除了没有林椎那种一针见血的冷幽默以外,他几乎也已经达到了林椎习惯性的装腔作势,心如止水的境界。看着翎毛现在冷漠无情的状态,克林甚至有些怀疑翎毛是否当真忘记了自己的过往。但是在自由联盟的脑科专家与心理医生的会诊报告中,无可置疑地否决掉了他那一丁点儿隐秘的希望。
克林回忆起自己与八音的那次不成功的交往,那时他们最常谈论的共同话题,几乎全是围绕着翎毛的记忆展开。某一次,克林曾经忍不住地问过八音:“你有没有想过,翎毛现在对你,还有对将来可能再度见面的烈火,怀着的是怎样的感情?”他若有所思地说,“想想看,他连林椎……连那样的记忆,都可以放弃,忘却……”
八音冰蓝色的眼眸中,出现了一道犹豫的裂痕。
“我……我不知道。”她叹息着说,“他确实很听我的话,但是只限于他重新开始生活的部分……林椎在过去曾经教给了他很多东西。最好又最坏的,则是给予了他独立判断的能力……他对于所有接近他的人,都只有社会性的交往,已经没法谈到感情了吧……他再见到烈火,不会手软的。我几乎可以预见到我的家人们同室操戈的结局了。”她无奈地微笑起来,“那也难怪,烈火不去说他。而翎毛这一辈子的感情,大概都已经在那个宇宙浪子的身上消耗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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