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呼延采薇对自己的怀疑一直没打消,谢衣决定实话实说:“他们不在国内。”
“不在?!你不是说你和你家人在无厌伽蓝走散了吗?”
“抱歉,我只是……不想提这件事。”谢衣垂下眼,笑容变得苦涩,“我和他们意见不合,就独自跑了出来。”
“这……没事,”呼延采薇拍拍谢衣放在台面上的手,“是一家人总会有误会消弭的那天,你也别太难过。”
谢衣只叹了口气。
呼延采薇自觉说错了话,抱着咖啡杯一句话也没再多说。
倒是谢衣发了会儿呆,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闲扯:“欸,帝都大学的教授要不要加班啊?”
呼延采薇一愣:“讲道理,这世上还有比大学教授假期更多又体面的高薪工作吗?”
“……这不是不了解行情,怕我都躺在人家案板上还给你数钱。”
“切。”
“你说的假期多,具体有多少,够不够——”
“不够!”
没成想谢衣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了:“真的?!那我不去了。”
“喂喂喂我开玩笑的!你这人怎么就听不懂呢?”
谢衣立刻就笑开了:“我也是开玩笑的啊!”
“你那么关心假期做什么?”
“哦,我这个人爱好游山玩水,不喜欢被束缚在一个地方。”
“这年头?游山玩水?”呼延采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哪儿就要打起来了,你要去哪里玩儿啊?我可不想我引荐的教授一个假期后就因为意外身故离职。”
“许你正职之外研究仿生,就不许我对神秘文化感兴趣?”谢衣一时失口,连忙咳嗽以作掩饰,“咳,游山玩水,陶冶心性,你这种工作狂不懂。”
呼延采薇敏锐地捕捉到谢衣的关键词:“神秘文化?”
谢衣顾左右而言他:“天气不错……等会儿到站咱们要不要下去溜达两圈,总坐在车上憋死了。”
列车吭哧吭哧驶进车站,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到站的乘客们纷纷拎起行李箱往餐车两端的出口走。
“咱们也走吧?”
呼延采薇不依不饶地压着谢衣的手臂:“站住,你给我解释清楚。”
就在两人互相扯皮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呼延采薇的肩膀:“采薇。”
呼延采薇过电似的一抖,放开谢衣,腾地站起身来。
一名气质清冷的青年女子正微笑着看着她。
“南熏!”呼延采薇惊呼一声,越过南熏往后看去,“……紫胤教授?”
气度沉稳的青年绅士温和地向两人点头示意,明媚的秋阳洒在他脚下,仿佛织金的锦毯。
乐无异行走在这温暖的阳光中,只觉得彻骨疼痛。阳光如利刃切入他的双足,恍惚中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脚已被割了下来。
空空荡荡的,视线所及之处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刺眼的光芒笼罩着他,从头到脚,每一寸身体。
无处可逃。
刻意压低的议论声悄然在他耳畔蔓延滋生——
“别看红珊家有钱,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就是,搬来这么久,你见过她丈夫吗?瞧那狐媚德性,别是小三吧,呵呵呵呵。”
“你可说对了!什么别是,就是!要不然不见她忙着上班,原来是有人包养着,丢人!呸!”
乐无异强压着怒气道:“闭嘴,你们没资格评头论足。”
“唷,瞧瞧这小子,生得唇红齿白,跟他那狐媚子妈一个德行!”
“谁准你跟他瞎混啦?小心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身上生烂疮!”
“都给我闭嘴!!”乐无异勃然大怒,“听见没有!!闭嘴!!”他的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却只触碰到空气。
“看看,大哥,这就是我们多年没机会见到的好弟弟。听说还有妖族血统?啧啧啧——”
“难怪生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真恶心!哪来的野种也配进咱家门?你那妖精妈死哪儿了?怎么不看好她的小兔崽子?”
乐无异眼露厌恶之色,反击道:“出口成脏,我看你妈才死得早。”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搧在他右脸上,乐无异没有看见任何人,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疼痛和屈辱。
“我警告你,我是家里的老大,这是我二弟,至于你——就是个屁!你要再敢出言冒犯我们,小心父亲把你扫地出门!”
乐无异气得浑身发抖,抡起拳头就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打去。
然而一股不明力量强有力地制止了他,很快蔓延及全身,他被禁锢在虚空中不得动弹。紧接着他的血脉里似乎有什么觉醒了,挣扎嘶吼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穿透他的血管,冲破他的皮肤。乐无异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他大张着嘴,眼泪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所有的念头缠成一团乱麻,充斥着他的整个脑海。那股沉睡在他血液中的力量变成了一条条嗜血狂暴的蛊虫,由内至外地吞噬着他,逐渐地,他的指尖生出了长甲,耳后裂开了鱼鳃,臂膀覆上了细鳞,色如绸缎的青色长发沉沉坠在身后,油彩一样的花纹蜿蜒在眉梢眼角。紧接着,他被粗暴地扔在满铺着砂砾的地面上,圉圉似涸辙之鱼。
“妖妖妖妖怪啊!!你这妖孽竟然敢对大哥动手!!”
“不……我没有……我没有害人!”
“一个半妖,也想来我李家分一杯羹,今天我要你好看!!”
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乐无异在令人窒息的惊骇中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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