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吟泊笑了。
“对不起。”朱吟泊歉疚地说,但他嘴角的笑容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大师兄也想追寻自己的修行之道,和师父、和大家都无关。师父对大家寄予厚望,今后我不在了,云尾峰,就拜托大家了。”
云尾峰的弟子已经打得敷衍,即使是泄愤般地打过去,看似发狠的攻击也不曾落到他的要害。朱吟泊带着徐越到达半山腰时,场面不知不觉变成了云尾峰弟子和别峰弟子的互殴。
别峰弟子奉命阻拦朱吟泊带走魔道,云尾峰弟子则纷纷倒戈朱吟泊,使绊子打断那些威胁到朱吟泊的攻击,气得和朱吟泊交情不浅的语晴师姐都飙了几句脏话,然后头也不回地领着师弟师妹甩袖回峰。
朱吟泊心里明镜似的。
再往前,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燕容和原醇玉在前面等着他。
“师兄。”燕容朝他点了点头。
朱吟泊眼神一软,刚想说点什么,原醇玉忽的一抬手,手中剑脱离了剑鞘闪出寒芒。
“听说师兄被小魔道拐走啦。”原醇玉道,“我和燕容奉师父之命带师兄回去。”
燕容便也摆出了出招的架势。
徐越原本扒在朱吟泊胸口,闻言扒得更紧。
朱吟泊抱着他,目光闪了闪。
“这孩子有资质,不该就这么耽误。”朱吟泊又道,“是我欠他。”
“师兄啊。”原醇玉叹。
燕容没等他叹完,出招干脆利落,将一众同门震开几米远。
“装够没,赶紧送师兄下山,等会儿还要向师父复命。”燕容说。
于是朱吟泊抱着徐越,看着原醇玉一边抱怨燕容打断他的气势一边挥剑给他开了一条道。
“你们……”
原醇玉道:“师兄,以往都是你照顾我们,如今我们替你护法。”
这俩逆徒自作主张,明目张胆,一个挡下同门弟子,另一个一路护送他到山脚。
朱吟泊站在山口,依依不舍:“我走了。”
原醇玉上前抱他一下,退开朝他笑:“师兄你就放心吧,有我在,我保证替你看好云尾峰,好不好”
朱吟泊摇头:“醇玉,我最不放心的,是你。”
朱吟泊借着林翳间的光线最后细细地把原醇玉看了一遍,一句“照顾好自己。”仿佛总结了过往的许多年。他缓缓转身,沿着山路快步走远。
徐越牵着他的手喊“师父。”
朱吟泊低下头去看他,徐越脸红扑扑,眼睛像两盏灯。
“师父,好厉害!”
朱吟泊好笑:“怎么就厉害了?”
“就是厉害嘛。”徐越拽着他的手掌一晃一晃,“我以后要像师父一样厉害。”
朱吟泊攥着小徒弟的手,软乎极了,朱吟泊弯下眼角,道:“好,那你可要认真修行。”
朱吟泊这一走走得突然。
云尾峰的弟子们回去细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事其实早几年就有苗头了。
徐越那小魔道虽在那重生台上重生了一回,却一直未曾拜师,反倒给朱吟泊做侍童做得不亦乐乎,差遣他做事,只要扯上朱吟泊,总能差遣得动。
时间一久,云尾峰的弟子也习惯了峰内有这么个小孩子跑来跑去,渐渐的也有不少人忘了这孩子来自魔道,没事儿逗弄逗弄,教几个简单的法术。
问他为什么不拜师,答曰,朱公子说了,出师前不收徒。
这孩子就很乖地等着,等朱吟泊出师的那一天。
朱吟泊偷偷摸过他的根骨,跟同门说起,叹道,是个好苗子,可惜。
这些是众所皆知的。
原醇玉知道一些不为人所知的,悄悄说给了燕容。
燕容闭关那几年,是他们云尾峰扬名的年月。朴山长老一掌解决掉了魔宫的首座,惊艳了整个修真界。
小魔道的父亲来头也不小,是魔宫一个响当当的护法,人头算在他们云尾峰头上。朱吟泊给他的最后一剑,那魔修临死前死死抓着朱吟泊的胳膊,嘴里鲜血直冒,含糊着没人听得清楚的言语。
鬼知道朱吟泊怎么就听明白了。
那魔修一咽气,朱吟泊就冲进里间,抱出来一个孩子。
一个魔道的孩子。
朱吟泊手上被那小魔道抓的血淋淋,小魔道被他敲昏了抱在臂弯里,一路上就没放下来。
朱吟泊夜里辗转难眠,原醇玉拎了酒来打断他换着姿势在床上翻滚的动作。
朱吟泊灌了一壶酒,定下心来,靠在窗前远远望着来时的方向,告诉原醇玉那句没人听清楚的话。
朱吟泊听懂了,因为那魔修卯足了力气只为重复一句话,他反反复复地强调,血从喉咙里涌出来糊了一脸。
朱吟泊这才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原来魔修也是会在临死前,低声下气地求人放过孩子的。
这个被人喉咙里涌着血双手死死抓住胳膊的记忆让朱吟泊好几个夜晚辗转难眠,连梦里闪过都都是那样的画面。
关于原醇玉顶着睡意陪了他好几个晚上原醇玉没说,但朱吟泊确实从原醇玉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无人能及的强大。
从那以后朱吟泊就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地把肩上的重任卸下去了。
这是原醇玉也不知道的。
这个想法挺不负责任,所以朱吟泊没和人说过,只是粗略地和朴山长老提了一提,说醇玉挺好,是不是能让他多负责一些东西了。
朴山长老说那孩子天天在外面跑,整天没个影。
说完还是准备找原醇玉谈谈。
就是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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