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几个星期的课,陈棣锋也发现邵明态度有点微妙,平平常常聊着,却时不时会喷出几句特别不耐烦的话来。刚闹完别扭,一出食堂门就逢着张凌云,背后还跟着姚爽那几个女同学。对方是专程来找他的,迎面就说:“陈棣锋,你这人也太不爱接电话了,有事找你呢。下个月学校校庆,我们班准备了一出话剧,叫《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主演就有四个人,定下你来演那里面的疯子。”
“我不演。这学期我选了很多课,晚上会上到九点半,连打工的时间都没有,哪能去搞这个。”
姚爽欢快地凑上来,说:“陈学霸!你寒假是不是去整过容了,怎么看着跟之前不太一样啊。以前江老师老夸你,我还不服气,现在的你上舞台,肯定会大放光彩的。整个学院都看能看着这么棒的你,大好的机会,你要错过吗?”其他几个女生也跟在后面附和。邵明就站陈棣锋旁边,风头全让抢走了。
“对不起,我没时间。”
“江老师特地跟我说了,疯子这个角色难度很高,就得让你来演,说校长很重视这件事。你是我们班的代表,必须演出我们班的最高水平来。”张凌云说,“你不答应,那就跟江老师说去。”
陈棣锋叹了口气。他连多见江皓一面都不愿意,总觉得那人有张血盆大口,随时能把他吞了。“好吧。”
张凌云展眉一笑,拉起他就要往排练教室走。邵明嘴巴一嘟,这几个人来来回回说了好多话,没一个人理他的,他自觉受了冷落,“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陈棣锋想了想,还是选择一头扎进节目里。
当天晚上,正演着,姚爽突然打断几人,把手机递给陈棣锋,说:“陈棣锋,你电话响个不停,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急事,你还是先接下吧。”
陈棣锋不喜欢表演的时候被打扰,接过电话时心里有点烦躁。但刚一听对方声音,人就懵在当场。来电话的竟然是邵明的妈妈。寒暄过后,对方操持着那口温润又绵密的口气,不紧不缓地说:“以前我也是看你困难,吩咐邵明多照顾你,他从小就听我的话,总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但是这次放假回来,我给他买衣服,他主动提出要替你也买一些,一件件都是亲自挑的,可见他是真的把你这个朋友放在心上的。可他前几天打电话来跟我们说,你有了更好的,不太喜欢他送你的衣服。我就想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因为我看你也是个好孩子,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就劝他,让他多跟你聊聊,看看你的真实想法,不要着急埋怨别人。没想到,今天他又打电话过来……这孩子从小就是哭包,哭得可伤心了,我当妈的也心疼……”
“他哭了?为什么?”陈棣锋追问。
“唉,我们也没想到电影学院的学生会这么复杂。早知道就不顺着他的意送他读这个学校了。去年开学的时候,他爸爸不是开车送他来吗,我又给你们宿舍的同学准备了一些礼物,我真没料到现在的学生会这样虚荣,硬是把他爸爸的雅阁——也就是辆普通合资车,说成是几十上百万的豪车。他爸不过是电力局的小领导,我几十年都在街道上的,都是准备退休的人了,哪儿能想到这一层啊。后来他爸又来开车接他,同学们见了那个本田的标,愣是诬陷我们邵明托大、跟他们吹牛。这孩子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啊,哭得不成样子,还说因为这个,连学校演出的机会都不给他了。小陈啊,阿姨知道你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坏孩子,从你的眼神儿里就能看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我们家小明对你的好你也是能看见的,他遭了这样的委屈,也请你帮他一把吧!”
陈棣锋总算明白邵明连日来的异样表现都是怎么回事了。
排练完后回到宿舍,陈棣锋果真在床底下找到被邵明塞成一团团的、让灰尘裹了厚厚一圈的衣服。他将这些衣服全拉出来,一件件洗干净了晾上,花枝招展地跟挂在阳台的一排排小人儿似的。
邵明回来见了,拿起晾衣杆就要全叉下来扔掉。陈棣锋死死把那塑料杆子攒在手里,说:“别糟蹋东西!”
“我自己的东西,爱糟蹋就糟蹋,要你管!”
“你自己的东西?你倒是穿上身看看合身不合身?”
“那……那是你洗缩水了!我的衣服不能水洗!”
“我柜子里的衣服都是便宜货。下个月活动不少,穿出去怕丢人,你洗缩水的衣服我穿正好,能送给我吗?”
邵明嘴角抿起一丝笑意,又故意把嘴嘟起,说:“你要就拿去好了,反正我多的是。”
“那可要谢谢你了,这买衣服的钱我可不还哦。”
“你那点钱,买衣服的零头都不够,谁要啊。”邵明眼角上挑,那几排迎风招展的衣服突然变得又顺眼又可爱。
“洗了一晚上衣服了,肚子有点饿,去吃点烧烤好了。”陈棣锋摸摸裤兜,空空如也,“看来吃不成了。”
“你个穷鬼,我来请啦!”说着搭起他的肩膀就往外走。
“我问过张凌云了,她不吃辣,喜欢蜂蜜烤翅。待会儿我们吃完回来,你买几串给她吧。”
邵明脚步一停,得意地看看陈棣锋:“让你单独和凌云姐去排练什么鬼话剧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嘛!”
“江老师说你不适合演话剧。”
邵明脸色一变。
陈棣锋接着说:“她说你更适合在镜头上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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