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被凶神恶煞的官兵抓走,他哭着追上去,父亲笑着同他说,嘉禾不怕,爹爹很快便会回来。
但是父亲再也没有回来,那是沈嘉禾最后一次见他。
没过几天,全家上下,男女老幼,全被抓走,官兵将沈嘉禾从母亲怀里拽出来,母亲哭喊着追上来,却被官兵击倒在地。母亲最后看他的眼神,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沈嘉禾永远都记得。
这许多年,他从不主动去想这些旧事。
他天生记性好,就连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不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一想起来便痛得锥心刺骨。他刻意去淡忘,他也自以为忘了,而此时此刻,当记忆一一浮现,他才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沈嘉禾收回视线,道:“把窗帘放下罢。”
薛灼便依言将窗帘放下。
“薛灼。”沈嘉禾低低唤他一声。
“嗯?”
“你可认识一个叫薛炼的人?”
薛灼一惊,道:“你如何知道我哥哥的名字?”
沈嘉禾看向薛灼,道:“薛炼他……已经死了。”
“你……你说什么?”惊闻噩耗,薛灼不敢相信,颤声道:“你再说一遍!”
沈嘉禾道:“我原本没打算告诉你,想让你以为他还活着。可现在我前途未卜,我若死了,这世上便再没有人记得薛炼的忌日,也不会有人在他的忌日为他燃一炷香,烧一把纸钱,所以我才改了主意。阴历四月初八,便是薛炼的忌日。你还记得我在掖阳时住的那间茅草屋么?薛炼的骨灰就埋在那附近。待你回了掖阳,亲自去找找,很容易便能找到。”
“住口!”薛灼厉声喝道,眼中隐有泪光,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正在极力隐忍,“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
沈嘉禾不答反问:“你要为他报仇?”
薛灼咬牙道:“难道不应该么?”
沈嘉禾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你替薛炼报了仇又能怎样呢?他也不能死而复生。我想薛炼一定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地活下去,而不是被仇恨蒙蔽……”
“你闭嘴!”薛灼擦掉眼泪,目光陡然变得凶狠,看着沈嘉禾道:“杀我哥哥的凶手,不会就是你吧?”
沈嘉禾心中一痛,道:“我没有杀他,他却是因我杀死,如此说来,的确是我间接害死了他,你若想替他报仇,便一刀杀了我罢。”
薛灼悲怒交加,猛地攥住沈嘉禾的衣领,恨声道:“你以为我不敢?”
正当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撩开车帘,道:“薛统领,逍遥王府到了。”
听到“逍遥王府”四个字,灭顶的绝望山呼海啸般袭来,令沈嘉禾不能承受。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因为恐惧而浑身颤抖,却还不忘叮嘱薛灼,道:“你记清楚了,薛炼的忌日是四月初八,他的骨灰便埋在那座茅草屋附近,你一定要找到他,每年清明为他上坟……”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沈嘉禾深吸几口气,抬手擦掉眼泪,自己从车上下来,站在了逍遥王府门口。
而裴懿正站在门额之下,用阴森可怖的眼神定定将他望着。
沈嘉禾努力扯出一个笑来,轻声道:“裴懿,好久不见。”
裴懿冷笑,一步一步走到沈嘉禾面前,盯着他冷声道:“的确是好久不见,沈嘉禾,离开了我,你过得可还好么?”
沈嘉禾笑着道:“托你的福,过得还不错,去了许多不曾去过的地方,吃了许多不曾吃过的东西,看了许多好山好水,遇见了一些坏人也遇见了几个好人,虽说不上跌宕起伏,但也还算精彩。那么你呢?裴懿,这段时间你过得好么?”
裴懿恨不得撕碎他脸上刺眼的笑容,但他忍住了,他不能让沈嘉禾知道他此时有多气急败坏,他不能让沈嘉禾知道自己这段日子过得多么糟糕,他不能让沈嘉禾知道自己想他想得发疯发狂,但他得让沈嘉禾知道,背叛他需要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
裴懿猛地抓住沈嘉禾的手,五指如铁钳一般扣在他的手腕,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沈嘉禾被生拉硬拽着进了王府,他回头去看伫立在马车旁的薛灼,透过薛灼看到了薛炼。
造化真是弄人,缘分也令人捉摸不透。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手,在操控着芸芸众生的命运。
该来的,逃不掉。
裴懿拽着沈嘉禾径直来到了自己的院子。
沈嘉禾看到了沈落玉,没想到她竟跟着裴懿来了浔阳。
沈落玉也看到了他,却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只是淡淡的。
裴懿沉声道:“所有人立刻滚出这个院子,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
沈落玉低头应是,又瞧了沈嘉禾一眼,带着一众下人鱼贯而出。
裴懿把人拽进屋里,甩到床上,紧接着欺身压上去,野蛮地撕扯沈嘉禾的衣服。
没有面对之前,沈嘉禾满心惧怕,而现在噩梦成为现实,他反而没有那么怕了。他闭着眼睛,僵硬地躺在床上,任裴懿为所欲为,冷声道:“裴懿,你能对我做的事情永远只有这一件么?你不腻么?可我已经腻了,腻到只要你一碰我便直犯恶心。”
裴懿已经将他剥干净,闻言,猛地攥住他的喉咙,面色狰狞道:“是么?既然这么恶心,那你倒是吐啊!”
沈嘉禾被夺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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