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两只眼睛忽闪忽闪,仿佛钉在了那张琴上。
沭炎装作没看穿他的心思,若无其事道:“喜欢可以弹弹。”
“真,真的么!”苌夕欢快地一蹦,喜滋滋看向沭炎,压抑胸中兴奋,道:“那我开始啦?”
沭炎颔首,饶有兴致落座在苌夕身旁的小凳上。
将手放上琴弦,缓缓合上眼帘,苌夕清晰感觉到,清风拂在脸颊上的温柔。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徐徐吐出,指节如玉,扣上琴弦。耳翼探动,仿若听见涓涓流水在山间奔走。
一时间,琴声响起。
“噔~~~~~~啪!”
某狼被裂帛般的刺耳声一惊,吓得从地上蹦起来。两只手掌分别张开,除了拇指,都按在心口上。
只见那遗琼,虽还是静然躺在矮机上,但刚被他拨弄的那根弦,已然从中断裂为二。
苌夕虎躯一震,愣愣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人,讪讪道:“这个......呵呵......这琴长得挺别致哈,居然有一根是断的......”
沭炎一动不动,似笑非笑的神情立即僵硬。
上一世的苌夕,一曲倾城,天下各地之人不远万里一掷千金,只为听他一支曲子。
这一世的苌夕............
......
......
......
奏琴的架势还是有的(也只有架势了)
.............................
“小心肝啊小心肝,哥哥把你擦干净,你一定要听哥哥话啊!”苌夕拿一块洁白的手巾一遍又一遍捧着遗琼擦拭,一边擦一边神神叨叨,“哥哥待会儿给你施个法,你乖乖按哥哥说的,把断的地方接起来哈!”
方才他看到断弦,急中生智抢在美人发火之前,往前一迈胸脯一拍,信誓旦旦冲他保证:
“美人,别急别急!我其他本事没有,修琴可是不在话下。你放心,我今晚之前,定然把它毫发无损地送到你手上!”
瞧吧,吓得他都用上成语了。
语毕,他也没敢看对方脸上的表情,抱着琴一溜烟便跑了个没影。
缩着脖子佝偻着背,要跑多快跑多快——毕竟在苌夕眼中,沭炎总是阴晴不定,摸不清楚何时生气,何时解气。针对目前他与美人还不甚明了的暧昧关系,必须不能让美人生气太多次。
偷偷摸摸地,嗖溜进一间不起眼的屋子,小心翼翼将遗琼安置在檀木机上,把四周的大小门窗都关了个严严实实。
“小心肝别怕,我最近法力大增,区区一根琴弦不在话下!”
撸起袖子,抬手在后脑勺把彤色的抹额摘下,露出眉间的图腾。缓缓闭眸,心中默默念叨了一个咒令,丢到遗琼身上。
玄墨色的琴身倏地罩上一层赤光,与苌夕图腾的颜色很像,只不过那光要浅淡些,似蝉翼,似轻纱,缓缓包裹着遗琼,在其周身流动。
咒毕,功成。苌夕唇角微扬,吐出一口浊气,掀开眼帘,却被眼前景象吓得脸色煞白——
啪!啪!啪!啪!啪!啪!
遗琼的琴弦,一根一根,啪啦全断了。
胸口一股无名大火肆意燃烧,苌夕气急败坏指着无辜的琴,破口大骂:“方才不是让你听话的么?你怎么就跟我对着干?早知晓你这般不上进,我还跟你费什么口舌!”
嘟着嘴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柱子,苌夕心中委屈万分——前两日在大街上炉火纯青的法力,当下怎么就没用了呢?
愤愤不平地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苌夕瞟了一眼遗琼,挪开眼神,然后又偷瞟一眼,这回停留的时间略久一些,不过后来还是又悻悻别开眼。
最后某狼还是认输,又不情不愿地蠕动到遗琼面前,道:“我再试一回,你这次可千万要听话啊!”
遗琼仍安静乖巧地躺在檀木机上。
闭眸,施法,睁眼。
“你这骗子——”一声凄厉叫喊冲破云霄,某狼抱着柱子自己委屈。
一炷香后。
“最后一回了,你讲不讲道理?再不讲道理,我就打你!”威胁中透着无奈。
闭眸,施法,睁眼。
“......你别以为你是美人的宝贝,我便不敢打你吗!臭妖怪!”
一整个下午,苌夕便陷入在这般的轮回之中。骂了琴,过一会儿又万分不甘心地去施法,瞧它变得愈来愈奇怪,便又恨铁不成钢地骂它,骂完了,又想起自己跟美人夸下的海口,便又灰头土脸地挪过去施法。
最后遗琼被□□得,估计女娲娘娘来了也认不出。
苌夕哀怨无比地趴在地上,发自肺腑感叹,他这千古妖灵的名号,可能要丢了。
“咕——”
可怜巴巴地揉了揉肚皮,唉,都瘪下去了。
问题随之而来:饿肚子和遗琼,哪个分量更重呢?
思索片刻,苌夕有了答案。
偷偷摸摸扒开门,鬼鬼祟祟探出脑袋,蹑手蹑脚侧出半个身子,发现周围没有半个人影。心中大喜,脚底抹油全速冲向小厨房。
还好还好,一路上都没碰到半个人,尤其是正在气头上的美人。
吃饱喝足之后,某狼心满意足地挺着小肚皮,打着饱嗝,慢悠悠踱回房。
盯着檀木机上黑乎乎的一团东西,苌夕道:
“小心肝,我千古妖灵从不说假话,这回真真真真......是最后一次施法给你了。若你还是不听话,我便是被美人恨死也没法子了。”
拍了拍手,吸一口气,在肺脏绕缭一个来回,再徐缓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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