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和棠黎安讲过,我出生于一个高干家庭,我爸爸是个市长,市长哎,好大的官对吧。听起来是件很荣耀的事情对吧。可是我妈妈却是个吸毒犯。不曾被我爸爸包庇一刻的吸毒犯。在我的印象中家庭就是无休止的争吵和支离破碎的声音,在无数次夜里,我都能听到我妈的卧室里穿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那声音听起来特别惊悚,比任何一个恐怖电影里的桥段都要惊悚,我知道那是她的毒瘾犯了。然后她被我爸爸送进了戒毒中心。但是,大体上她自己应该是不想戒掉的吧,每次都是快要治好了之后,屡教不改,然后再去吸毒,再被送进去,后来不知道某一次,可能是她再也忍受不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在戒毒中心用偷偷藏匿的水果刀,自杀了。”
顾晓荻讲着这个故事的时候,异常平静,仿佛就好像端起了一本故事书,无关痛痒。
“我没和棠黎安讲过,其实我也有个哥哥,那个是我的亲哥哥,如果说楚亦生活在棠家所带有的情绪是嫌弃的话,大体上我哥哥对我们这个家怀有的感情只有憎恨吧。他憎恨这个家没有给过他一丝温暖,也憎恨我爸爸,他觉得是他才害死了妈妈,当然她也憎恨我,因为结束妈妈生命的那把水果刀,是我妈妈的听话给她夹杂在生活用品里带过去的。我哥他说,我的爸爸是推向妈妈走向死亡的凶手,我是一个不喑世事的帮凶。然后他搬去了外婆家。想着与这个家断绝联系。可是仅仅是断绝关系无法弥补他心中的憎恨,所以他开始无休止的报复。”
顾晓荻扒开了自己厚重的留海,露出了一条长长的并且丑陋的疤痕。“某一次体育课后我在水房洗了一把脸,棠黎安看到这条疤痕的时候问我,怎么弄的,我说是小时候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了下来,磕到了头。但是我没和她说,是我哥推我我才滚下楼梯的,尽管我哥也不是故意推我,可我知道他并不会因为这些伤害而减少对我的怨恨,因为他所期望看到的我们最终的结局,是要比这些悲惨得多。
以前我并不觉得我哥有多坏,我觉得他只是因为缺少了一些而导致心中极度的想用什么极端的手段去弥补的这份空缺,但是大体上我还是太小瞧他了。就是他我才会离开棠黎安。”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顾晓荻的情绪异常的波动了一下,但是瞬间恢复本有的情绪,楚兮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舍不得。
“这些话你从来没有和棠黎安讲过吧。”
“她那么单纯不应该去因为我而去隐忍着另一份痛苦,这不是分享,是侵蚀。”
“你觉得这些是很痛苦的事情么。那你为什么来侵蚀我。”
“因为我想对你来说这些可能只是一个故事。”
“精彩的故事。”
“那你听听就好,别再讲给别人听了。”
“当然,这个故事太长了,我复述不出来。”
两个人默契的拿起了酒瓶,然后相视而笑。
棠黎安走出了游乐园,却并没有回家,她知道今天楚亦会回来收拾行李,然后就去韩国了。讲道理如果没有见过陶微微,她并不介意回家和他说一声保重。可是陶微微的冲击对她来说太大了,不是因为她是她的女朋友,而是他发现楚亦原来也不是她认识的楚亦,她喜欢楚亦自以为了解他的喜好,可是结果却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
不知道为何她兜兜转转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那家便利商店,盛爵不在呢,只有一个看起来岁数很大的老奶奶:“小姑娘,买点什么啊。”
棠黎安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她应该买点什么,或许她不是来买东西的吧。
“不买东西啊,那你是来找我们盛爵的吧,他不在家,他在学校学习呢。”
棠黎安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今天是周末谁会在学校学习啊,更何况他是盛爵。她忽然起身走向了货架,伸手够了够放在货架最上排的那排绿色包装的润喉糖,嗯,它的名字叫做安梨糖。
“你知道你的名字倒过来念是一种润喉糖么?”
“倒过来念?安梨糖?”
“嗯,就是一种吃起来冰冰凉,不是很甜的润喉糖。”
“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不吃糖,但是这个糖不一样,这是安梨糖。”
棠黎安看了看价签,然后默默的掏出了七块钱放在了收银台上。
她打开包装盒,按出一片棕黄色的半透明的糖片放在嘴里,安梨糖的滋味慢慢侵蚀她整个味蕾,那是一种有点甜还有点苦,深呼吸一口气满是清凉的糖果。真是让人上瘾的味道。
她又开始练习着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你不想哭的时候呼吸会催化你的眼泪,而你想哭的时候,呼吸会平复你的心情。此刻伴随着凉吱吱的安梨糖,仿佛所有的泪水都变成了口中的津液,带着微甜清凉的津液。
“你又来这里哭啊。”不知什么时候盛爵突然间回来,又突然辗转在他的身后,悄悄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棠黎安摇了摇头,拿起手中的绿色盒子递给他:“不,我只是来买一颗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总感觉脸还是湿热的。先是湿热后变得冰凉。
“这次我也不会赶你出去的。”盛爵拿起了收银台上的钱,又塞回了棠黎安的手里:“这次算是我帮你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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