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迎合着先生的话,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细微的叫声,那是狩猎者的吼叫,叫声里带着只有鲜血才能带给它们的快感。
先生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他咬着牙,面目狰狞,不过脸上泪水横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麻杆坐在地上一遍一遍的低声问着。
为什么?
先生嘲讽的笑了。
因为我们的反抗侵犯了那些人可笑的尊严。
疯女人呆呆的看着他们的争吵,怀里的小肉团因为被吵醒发出了难得的哭声。
几个人在后面的时间里,各自维持着僵硬的姿态保持着沉默,一时间只有小肉团的声音。
当地上传来越来越近的声音,那声音极其混乱,有着野兽的脚步声,有着尾巴在地面拖拉的声音,有兽类的嚎叫……这些声音的慢慢接近,足以完全的击溃地下这些人所有的希望。
“完了,”东哥抱着自己的狗,哭的像个被丢弃的孩子,“我们彻底完了……”
“是,”听着洞穴口传来的声音,先生往里面坐了坐,勾起一抹有气无力的微笑,“确实完了。”
洞口被那些怪物守着,没有人能够出去,而除了这里地底的几个人,恶区的其他地方没有一处不被鲜血染透,没有一处不曾在那个沈白睡的香甜的夜里被绝望包裹……
那一夜,有多少的人企盼着阳光的到来;
那一夜,多少人的希望被打破;
那一夜,多少人死去的时候眼睛里带着绝望的呐喊;
那一夜,足够产生人类永远抹不去的罪孽……
而这里,仿佛是最后一片,人类坚守着的土地。
狩猎者们好像并不着急挖洞下来吃掉他们,在一只像鳄鱼嘴那样扁平的嘴巴伸进来被沈白按住狠狠插了一刀后,狩猎者们就安静的守在洞口,它们并不着急,它们的肚子里满是人类的鲜血肢体,它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等待着最后的盛宴向它们敞开。
寂静。
先生他们没有一个人开口讲话,每个人都闭上了眼睛,仿佛在认真感受现在存活的每一分每一秒。
“先生,你说的不把恶区人杀光它们不会走是什么意思?”沈白终于说了他今天的第一句话。
先生坐在沈白的对面,他的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仰面闭着眼睛笑了一声,然后慢慢的开口道:“就是我说的那样。”
像是感觉接下来的安静很无聊,先生再次出了声。
“十年一次的狩猎者,只是善区的实验,而这次我们的反抗激怒了他们,所以为了他们被打击的骄傲,他们选择用全部的恶区人作为陪葬。”
丑陋的事实被掀开,散发出难以想象的恶臭味,让麻杆和东哥猛地睁开了眼睛。
沈白和疯女人却没动,疯女人也许是听不懂,而沈白,他隐隐的感受到了这一切一切的不对劲,这次,只是在先生的口中真正的被证实了。
从那些被硬生生拼凑在一起的生物,从拟生物形态的监控器……
“那为什么会有善区的监控器在帮我们?”沈白继续问道。
先生这次倒是睁开眼睛看了沈白一眼,道:“知道监控器,知道‘妈妈’,上次麻杆的手电筒估计也是你告诉他的吧。你倒像个误入恶区的善区人,”聪明的人总是能够收集一点一点的细节发现端倪,“估计善区有你这样的人,所以才来帮助我们吧。”
沈白不再说话了,身体的疲惫早已经缓解,但是心灵的疲惫让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麻木。
几个人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呆着,外面的狩猎者们待不住了就换换动作走走,发出的声音仿佛在告诉沈白它们没走。
饥饿,恐慌,绝望……这些都会将沈白他们推向地面,死亡,好像是已经被写上日程的事情。
最先忍不住的是东哥的狗,那条狗被饥饿折磨,它来回的走动,熟知它的东哥也睁开了眼,眼睛里写满了欲/望。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麻杆看向对方,眼里闪烁着凶光。
东哥收回看向小肉团的眼神,然后来自沈白的威胁就响起:“如果你的狗敢对任何一个人下口,我就先把它杀了。”
沈白的语气很平静,不过东哥知道这不是一句玩笑,他用手搂住了身边狗黄色的皮毛。
“如果我们不互相残杀,狩猎者稍有懈怠,我们一起存活的几率就大些,反之,如果我们一个一个变少,最后剩下的,也逃不过狩猎者的嘴巴。”
听了沈白这句话,东哥才将眼底那抹贪婪慢慢清去。
狗知道东哥的意思,它凶残但也听话,最后饥饿让狗两眼发黑,它的兽性让它不再讲究,晃晃悠悠的走到死去的老鼠身边,从老鼠身上咬下一块血肉。
沈白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沈白知道,如果还是找不到机会出去,他最终也会按压住心底的恶心去吃那只大老鼠。
但愿,坚持一下吧。
但是,事实往往就是残酷的。
先是东哥,然后是麻杆,他们用刀片剜下老鼠的一块肉,再削去外层的皮毛后,开始吞咽。
沈白最后也不得不像他们一样,老鼠的生肉在嘴里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在嚼一块木炭,很硬,要费很大力气才能一点一点把它在口腔中磨碎。
在咀嚼的过程中,沈白偏过头让那只老鼠的尸体在余光中尽量消失,那黑乎乎的一团,一根细长的尾巴拖在旁边,即使那丑陋的面庞是朝着另一边,不过丝毫没减轻它给人的不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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