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镖局的少当家一个月前已经死了。”慕云深连唇上的血色都褪尽了,说话声很轻,要不是萧爻专注的盯着他,根本听不见。
“什……”预料已久的答案,但从慕云深的口中说出来,萧爻仍是觉得头脑发懵。
他的喉咙里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撑在桌子上的手猛然用力,“砰”一声,木屑四溅,又在□□的皮肤上划出了伤口。
“是你杀的吗?”萧爻又问,他的眼圈微微发红,鲜血淋漓的掌心颤抖着,若是慕云深点了头,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动手。
慕云深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先呆了一下,随后脸上三分笑,嘲讽的开了口,“是又如何?你要杀我,你能杀我?”
他正问在点子上,虽然与萧爻青梅竹马的是威远镖局的少当家,但这一路生死来去的是眼前这个人,一颗心分成两半,毁了哪一头,萧爻都疼。
“我不杀你……”萧爻忽然笑了,凄凄惨惨的挂在脸上,“我跟秦叔保证过,要让你平平安安。”
他原本就是一张娃娃脸,刚刚脱了稚气,长成少年的模样,张扬与跋扈在他的身上都是一种对时光的赞扬,但现在却无端蒙上了一层沧桑,像是一坛经年佳酿被人倾倒在黄土地上,渗进石头缝中,甚至连酒香都吝于给予。
“你走吧,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我也不想知道了,通缉令上没有你的名字,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萧爻叹了口气,他连腰间的酒葫芦都摸了好几次才拿到了手上,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踌躇了一下,又掏出几张银票塞在慕云深的手里。
萧爻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想法,似乎一时空洞了,凉飕飕的风直接穿过了身子,整个人都木木的,只记得还有一家人等着自己去救,除此以外没什么念想。
慕云深看着他,一时觉得非常痛快,却又半点高兴不起来,他鬼使神差的开了口,又道,“我没有杀他……”
像是大地回了春,眼前忽然有了光芒和色彩,萧爻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眼巴巴的问,“真的?”
“真的。”慕云深像是微微叹了口气,“我也没有必要杀他。”
“那他现在……”萧爻抿了口酒,润了润嗓子里的干涩,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人呢?”
“他死了……病死的,我不知为何占用了他的身体。”承袭了他的记忆,甚至残存了他的感情——但这些话,慕云深并没有说出口。
“……”萧爻又狠狠的灌了两口酒,喝的太急,将自己呛到了,整个人扶在桌子上咳嗽。慕云深抬起手来想给他顺顺气,至中途却又放了下来,只是轻轻安慰了声,“他不希望你伤心。”
“我知道……他们死了,都不希望我伤心。”萧爻说的咬牙切齿,“要是这么轻易,天底下就全是没心没肺的人了……”
一墙之隔,外面是生死离别,剖心剖肺,里面却是心急如焚。
李佑城非常了解他这个舅舅,略有一点细枝末节,他都能捉摸出个阴谋诡计来。现在太谷城中文武百官夹道而迎,偏偏少了自己,寻常人归咎为疏忽,可段赋一定有所察觉。
他想了想,附耳交待了些什么,楚婷点点头,便见李佑城故意装出慌里慌张的样子,下楼时还拐了一下脚,冲到人群中,装模作样的好像刚来一样。
李佑城整了整衣冠,恰好和掀起了轿帘的段赋来了个短短的眼神交流,段赋起先皱着眉,抬头看见二楼的窗户口,羞怯的露出半张姑娘的脸,这姑娘明眸顾盼,都落在李佑城的身上,段赋这才稍稍展颜,了然的摇了摇头。
“真是年轻啊——启程吧,不要在路中间挡着了。”
有他这句话,众人如临大赦,神色一松,殷勤的给马夫带路。
楚婷脸上的笑容只维持了一瞬间,等车马人流慢慢动了,她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缓缓将窗户关上。
“师父……”桌上的菜肴还热腾腾的,但人眼见着走的走散的散,小葵是个敏感的孩子,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却又不敢多问,只能伸手拽紧了楚婷的衣袖,好像单是这么抓着,心里就能踏实一点。
李佑城一走,萧爻和慕云深随后回到雅间中。
慕云深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白,萧爻也好不到哪里去,手指尖微微发抖,额头上还蒙着一层冷汗。
楚婷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道,“客栈你们是不能住了,暂且安顿到我那里吧。”
原本今天这一趟,就是准备出城的,马车包裹都带在身边,连客栈的房间都退了,但现在这种情况,稍一妄动,不仅拖累到李佑城,更会惊动段赋。
段赋现在是看萧家满门都在天牢里关着,就逃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妇孺小子,闹不出什么事儿来,否则,萧爻就是想救,救出来的也只会是尸首骨骸。
萧爻“嗯”了一声,没接话,他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抱着酒葫芦,挨在墙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还魂似的猛然站起来,“完了完了……”
他这个样子,是发自内心的忧虑,踱着步子来回,“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完了完了……”
无论什么事,萧爻都能慢慢想通,所以更多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是一种置身事外的不正经,这还是慕云深第一次见他着急,脸上的冷汗急成了热汗,跟追着尾巴跑的狗崽子一样,狭小的空间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怎么了?”楚婷问,在她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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