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后,还是沈期打破了僵局。多历练了三年的他自然远比黎荣圆滑,懂得如何让对话进行下去:“还没有亲自祝贺你出任总经理呢。听说老黎先生本来没想这么快就退居二线,只是黎先生之前的成绩太过出色,才决定提前交班?”
“过奖了。黎某资历尚浅,往后还仰仗沈先生指教。”
这口吻实在正式得过了头。沈期微一蹙眉,口吻间带了些薄责的意味:“没必要这么正式吧,黎荣?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熟人。”
熟人?黎荣心里微微一涩,旋即淡淡道:“是我客套了,沈期。”
沈期粲然一笑,仿佛真的很满意一来一回间拉近的距离。他笑其实并不稀奇,只是这一笑似乎夹杂着真心实意,看上去便格外动人:“客气多了也伤感情,不妨聊聊公事吧?”他坐直了身子,眼中的亮光也似乎更盛了些,一言一语无不郑重,“我希望和你交叉持股,你的意见呢?”
黎荣一怔。
交叉持股,这在商场上等同政/治上的国家结盟。他大脑飞速地权衡着利弊:即便沈家靠着沈期三年里一次次漂亮的决策重整旗鼓,但六年前的事毕竟损伤太大,短时间内根基并不稳固。反观黎家,家族主营的是实体经济,金融危机虽然造成了一定损伤,却并未伤到根本。
但沈家有个黎家无法替代的优势:它有强大的黑/道背景,沈期这三年也着力于修补他父亲曾经的势力,建立起了庞大的地下网络。如果两家联手,一直困扰着黎荣父亲的一些问题,完全可以完美解决。
“这应该是你今天约见我的主题吧,沈期?”黎荣静静地说,他面前的沈期神色不改,仍然是那副认真又有些期待的样子,“不过,以你手中的势力,许多家族都愿意和你合作,为什么要找我呢?”
沈期连沉默都没有,直接脱口而出,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他的问题:“比起那些比我大十几岁的老男人,我当然会选你,同等利益下,感情优先。”他忽然狡黠一笑,“我的提议对你很有帮助,又不是非你不可,你更该出一个相对高的价格,才不会让我去找其他人合作啊?”
这是沈期。他睿智精明得那样陌生,又玩世不恭得那样熟悉。
他今晚不止一次谈到感情,可他们有什么感情,有多少感情?
尽管从未挑明过,但黎荣一直认定,从沈期失踪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分手了。而之后沈期回了香港却对他不闻不问,彻底熄灭了他仅存的希望。
他的确还余情未了,甚至可以说仍然很爱沈期。但那爱也是单方面的,不是存在在“他们之间”的事。
“的确是这样,熟人好说话。”黎荣回以一笑,语气却微微透出些冷意,“至于价格,我们毕竟是熟人,总该给个友情价吧?”
“那就是谈判场上的事了。”沈期呵呵一笑,很快转移了话题,“不过我今天来,想谈的可不只有这一件事。”
“愿闻其详。”
“当年的事我欠你一声抱歉,虽然我想你大概也觉得我们那时候太傻,但一个正式的结束总是需要的。”沈期似乎有些怅然,“黎荣,这些年,你有别的朋友吗?”
“有。”黎荣低了低头,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其实不想谈论当年的事,他已经接受了结果,沈期又何必再来戳伤疤,“没什么好抱歉的,你有你的选择。”
“是,我们都有我们的选择,我只是觉得我的行为冒失且无礼。”沈期轻叹一声,瞬间又收紧了语气,“我也有过新的朋友,但说实话,黎荣,他们不如你。”
最后五个字激得黎荣心脏狂跳,他唯有用最后的理智控制自己语气还算幽默:“怎么,想吃回头草?”
“不不不,我们都多少岁了?再有,你居然觉得自己是颗草?”沈期神色不改,依旧笑意盈盈,“我只是陈诉个事实。”
黎荣“呵”了一声,心中有暗暗的失落,但沈期连让话题变僵的时间都没有留:“但你不觉得,我们那时候一起犯傻,有必然的理由吗?”
黎荣猛得一震。
“我们十五岁认识,发现爱好相似;十八岁上/床,发现习惯契合。现在我们就连事业都彼此互补,你不觉得是缘分吗?”他站起身,抱着手俯视着他,美丽的脸孔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我说他们不如你,不仅仅是生活上,也是在床/上,其实你要说我想吃回头草也对,我怀念那种感觉,希望能时不时享受一下,当然,这种关系并不是恋爱或婚姻,找个词语的话,床/伴比较恰当。”他微微仰起头,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黎荣,我希望你做我的床伴,你答应吗?”
最后一个字在包厢里回荡多时,塞壬的歌声般令人沉迷。黎荣怔忪许久,才明白了沈期那句话里包含的意义。
他要他做他的床伴。他不要他的爱,却愿意让他享有爱情的特权。
他重新抬头看着沈期,以yù_wàng的角度来打量:他太好看了,精致的眉眼氤氲出极致的美丽。薄薄的唇微微张开着,那样诱惑而甜蜜的邀请。
哪怕黎荣同他素不相识也舍不得拒绝。何况他本来就还爱着他。
只要答应,他和沈期就始终拥有密切而紧密的联系。这是很好的结果,即便这联系并不是源于爱情。
“听起来不错。”他克制住内心汹涌的情感,只是微微挑眉表示自己的确很感兴趣,“约定个时间吧。”
“那就好。”沈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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