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又是接连的几声巨响,巨大的石块砸在城门最薄弱的梁上,顷刻就塌下了一大块墙头。
“曲将军!”校尉惨白着脸又叫了一声,“这样由他们砸下去,半边墙都要塌了。”
曲舜猛然回过神来:“取火,射箭。”
“不行,火箭威力太小,”苏漓不知何时气喘吁吁地爬上城墙,连忙道,“现在雾大湿气又重,听说方才那一轮箭射下去连声惨叫也没有,他们必然是带了牛皮铁盾之内掩护。”
曲舜一时语塞,询问般看向他。
苏漓趴在墙头又向下看了一眼,皱眉道:“现在事情紧急,只能搬些石头上来,以牙还牙地砸下去,要是能把他们的抛车砸断就好了。”
曲舜连连点头:“依苏主簿说的,搬些石头来。”
校尉忙应着,领了一队人下去,不一会就运来了石块和几架中型的抛石机,尽数抛下城去,也听得下面传来击中的闷响,然而那巨石仍是不停地砸了过来。
“不成不成,这些石头太小,而且隔着雾难以瞄准那些抛车的位置,”苏漓喃喃道,“奇怪,敌军怎的就料到今晚有大雾。”
曲舜并没有回应他的话,径直系紧战甲,拿了剑就要下城楼:“点一千人,随我出城迎敌。”
“曲将军,如今不知道城外有多少敌人,贸然前去,岂不是送死?”
“既然有这大雾掩护,我们也只能冲到近前才能看清敌人,难道要在这里等他们把城墙砸塌吗!”曲舜说着,有些急躁地向城下看了一眼,抬脚向台阶走去,却听得城下有人嗓门极大地吼着。
“让开!都让开!”
领头爬上来的是尹翟,火光映在他脸上,清楚地看见他出了一头的汗:“曲将军,往旁边让一让。”
曲舜愣了愣,却也没多问,立刻向一旁让了开去。
他身后浩浩荡荡跟了几十个魁梧的士卒,合力抬着一个巨大黑沉的柱子,慢慢地向城头走来。
“这是什么东西?”守城校尉被这个大家伙吓了一跳。
尹翟一面喘气一面答道:“铁撞木。”
紧接在他们身后,百里霂也上了城楼,他看了看不远处被砸得狼籍一片的城头,不悦地皱了皱眉,向曲舜问道:“看清楚下面是什么了吗?”
曲舜忙答道:“方才掷了一支火把,借着光看下面好像是一架抛车。”
“一架抛车?”百里霂重复了一遍,转向身后,“拿十支火把来。”
巡城的队伍里多的是火把,很快的,几名亲兵执着燃着的火把送了过来,百里霂并不接,指了指几个方向:“向那里,一个一个地扔下去。”
明亮的火光如同流星般一颗颗滑落,照出下面一片漆黑的草原的雏形,那大得骇人的抛车再一次显现了出来,竟然不止一架,而是四架,半月形环绕着,目标无疑都是城门。在这样强大的攻势下,再投下几枚巨石,恐怕连城门的框架也要塌了。
“没有人……”百里霂低声道。
苏漓立刻接道:“那车四周黑乎乎一片像是个棚子,也许是人躲在下面操纵,他们与弓弩手不同,城门不会跑,所以不需要再瞄准。”他回头看了看百里霂,“那棚子上蒙的多半是生牛皮,所以方才连箭也穿不透,四面固定,以绳索为脊,这样即使石块落上去,也会被弹开,不能伤到下面的士卒。”
尹翟一听,忙道:“弓箭穿不透,可以用投矛,以我们营里步卒的臂力,一记可以穿透五层牛皮!”
百里霂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还不快调他们来。”
“是,是。”他摸了摸后颈,连声答应着向城下奔去。
百里霂这才转过身,低声道:“城门上这个机括可有好多年没用过了,希望它的木梁不要腐朽了才好,把它放下来。”
曲舜在灵州城戍守七年来从来不知道城门上还有个机括,眼见那巨大的吊索吱呀呀地放了下来,不由得问道:“将军,这是什么?”
他这询问中带着小心和懵懂,与当年初入伍时一样,经常对着各式军械阵法茫然失措,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将军,这是什么?”
而百里霂也一如当初一般耐心解答道:“这个机括是当年封大将军命人修筑的,我原以为只是个空架子,北凉骑兵机动性如此之强,等到这样大一个东西扔过去,他们早就跑得不知踪影了,如何用的着。”他低低叹了口气,“如今看来,是我肤浅了。”
说话间,那巨大的铁撞木已经装进了吊索,几十名士卒一起拉动绳索,楠木支梁咯吱咯吱地响动了起来,铁柱的一头慢慢滑出了城墙外。
随着撞木的重力与众人的拉力逐渐加大,绳索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白凡低声道:“太重了,这绳索恐怕吃不住。”
百里霂面色漠然,低声道:“继续。”
老旧的机括转动的声音格外刺耳,慢悠悠地划动着每个人的鼓膜,突然城下轰隆一声又砸来一块大石,正击在门梁上,一时间晃得拉绳的士卒有些不稳,手中一滑,那沉重的巨物猛然悠出城去。就在此时,百里霂突然抽出佩剑,斩断了绳索,巨大的铁撞木划破重重大雾,带起一片风声,远远地抛了下去,沉闷的夜色里传来铿然的木料断裂的响动。
“他们的车杆断了!”不知是谁叫了一句。
不需要再掷出火把,光凭方才铁撞木飞出的方向就能大约推断出,断了的正是对着城门的最大的那辆抛车。尹翟带了一支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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