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朝的所有军情报告里,拓跋斩已经是此刻元燕身边最强的护卫。
之前有一名半圣穆曲山已经在和陈家供奉的交手中战死。
而另外还有一名半圣楼云雨,却是不知何故离开。
对于这次南天院为主的围猎而言,此时元燕的身边再无真正的威胁。
然而只有她和南天院的极少数人知道,拓跋斩绝非元燕身边最强的修行者
世间万般声音,能够最吸引修行者注意的,不在于这声音的美妙或是响亮,而在于发出声音的人。
元燕无声的在林间的阴影里穿行。
当听到空中传来的如琉璃般碎裂的响声,再感受到其中可怕的灵气波动时,她身后追随着的五名黑甲修行者之中的四名全部变了脸色,尤其当直觉那股气息朝着自己这边而来时,他们的嘴唇都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
他们并非是怕死,而是担心元燕的安危。
然而还有一名原本最不引人注意的中年黑甲修行者,却是抬起头来,眼睛里就像是有两颗星辰在亮起。
这名中年修行者的身材有些佝偻,而且留着三缕鼠须。
这在北魏的西部边境地带,是很流行的做法。
这样的胡须是那些部落的习惯,同样也被当地人认为具有美感。
然而当北方和南方的王朝接触得越多,当北方王朝的许多年轻人越来越向往南方的富庶和华美,甚至是奢侈。北魏绝大多数地方的习惯、言行举止,尤其是审美也已经开始彻底的改变。
这样的蓄须在年轻人看来毫无美感,甚至有些显得狡诈和猥琐。
“她应该是这些南人的眼睛。”
“我胜不了她,你就死。”
“我若胜了她,你或许能活。”
这名鼠须中年男子停了下来,然后平静的对着元燕说了这三句话。
他停下来的时候,元燕也停了下来。
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感觉十分糟糕,但是她此时知道并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其余的四名忠于她的北魏修行者散了开来。
只有魔宗大人的心腹,才有可能用这样的语气对长公主说话。
但既然是魔宗大人的心腹,便有可能化解这样的死局。
元燕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脸,负手而立,望向天空。
这四名北魏修行者也是深吸了一口气,体内的真元急剧的流淌起来。
他们都很紧张。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确定元燕在这里,那南朝的包围圈会迅速缩小。
所以他们心中都很清楚,这名魔宗大人的部下和那名空中而来的南朝神念境修行者的战斗,也会极其的暴烈,会结束的很快。
白虹般的慧尾终于临近这片山林。
破碎如琉璃的真元切过树冠,无数青叶变成细小的粉末,飘洒如雪。
那股可怕的气息在空中骤然聚集,在这些修行者的感知里,就像是有一座巨山在形成,在接下来一刹那就将无比暴戾的砸下来。
然而就在下一刹那,这四名北魏修行者的喉间微凉。
他们的心中才刚刚生出惊恐的感觉,一条红线就已经在他们的咽喉上生成。
然后他们的头颅掉落了下来。
嗤嗤嗤嗤
从脖颈里冲出的鲜血,泼洒上天,溅到他们围在中心的元燕身上。
元燕紧抿着嘴唇,即便滚烫的血珠落在她脸颊上,又迅速的变冷,她的面容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她的心中依旧无比惊恐。
她可以在所有同龄的修行者面前骄傲,但是面对这样的一名修行者,她无法骄傲。
她很清楚,若不是对方要让她活着,这一道飞剑之下,她也已经和这四名修行者一样死了。
一道接近透明的飞剑在血雾中露出真容,然后悬浮在那名落下的女子身前。
在这个过程里,鼠须中年男子始终未出手。
他只是微嘲的笑笑,在心中想道,“终究是女人的手段。”
“你是他第几个弟子?”
席慧尾看出了他的轻蔑,只是她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面色漠然的问道。
“第五。”
鼠须中年男子倒是认真起来,脸上嘲弄的表情消失。
他心中无比尊敬魔宗大人,所以任何牵扯到魔宗大人的问题,他便认真和尊敬。
“那你便是贺兰观山。”
席慧尾看着这名男子显得有些猥琐的眉眼,漠然的说道,“在他的弟子里,你的修为应该排第二。”
这名鼠须男子的确是贺兰观山。
他微微一怔,眉头却是不由得微微蹙起。
修为是一回事,情报通达到这种程度,却无疑也是一种本事。
这名女修应该便是魔宗的那名宿敌,只是想不到竟然会得南朝皇帝的信任,栖居在南天院中。
她离开北魏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旧事,然而对魔宗大人座下的弟子修为都这么了解,便只能说明她这些年一直在静心准备着。
“如此说来,以饵来钓长公主,也是你的手笔?”贺兰观山郑重了些。对于这种极为了解他师门的敌人,尤其连现在都很了解的敌人,他必须谨慎。
席慧尾点了点头,她没有否认。
“只是像你这样的人物,又如何配和魔宗大人争锋?”
贺兰观山心中莫名的愤怒起来。
这是魔宗大人废了许多心血谋划的大局,却被面前这名女子一手破去,最为关键的是,他并不觉得这名女子可以成为魔宗大人的敌人。
他身前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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