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乡下人心里,钱财是万恶之源,电视里演的豪门恩怨,婚姻可以因财而起,也会因财而终。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阶级的局限,却知道门当户对自古有理。
沈峯,如果只论个人或许尹桑也不见得落他半分,而在他身上加持的种种因素,让他生来便吸引着莺莺燕燕。
这似乎天经地义。
而嫁给他的女人,受委屈,也会是天经地义。
再有老人家“眼见为实”,心里这道坎,就迈不过去了。
尹桑叹口气,“咪洛,莫担心,从小就没有谁能欺负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他......”
“你慕不慕他?”阿嬷打断她,问。
爱不爱他。
这么直白的问题,让尹桑一时怔忡。
停顿的时间,都在叙述着最真实的情绪。
阿嬷抓过她的手,拍拍:“那就抓回家绑好了,男人,斗不得凶女人,就欺负软的,知道吧......”
“阿嬷?”
“村桥口那个阿娇你还记得吗,她老公卖木头挣了不少钱,和隔壁村十几岁的小女娃耍(交)朋友,偷吃,她就拿绳子绑回来,打得,我这上头都听见,现在她老公乖得不得了......”
阿嬷说着,眉眼都笑起来,尹桑看着,也笑了。
“去吧,”阿嬷说,“礼就不还给他了,求亲,下回再来吧,想真的娶走我的阿桑,日子还长。”
尹桑忽然明白了阿嬷忽如其来的转变,是想给她一个,最舒服的空间。
知道她情之所困,便放手给她自己去处理,即便心里仍旧担忧,也只装作释然。
老人家在山里活了一辈子,没有多少大观,唯在子女的事情上,长得一颗七巧玲珑心。
尹桑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楼下,等久了,有人无聊抽起了烟,递给沈峯一支,他叼入口,火机凑上来已经点燃。
“沈总,想什么呢?”
久违的烟草气味入鼻,沈峯蹙眉,捏夹出来,看着细细的烟雾说,“我不抽烟。”
“看动作可不像啊,”那人调侃说,“是戒烟啊?别介,虽说不抽是最好,但真别愁没机会戒,结婚了有的是人唠叨你,人生逍遥一时是一时......”
路涛在一旁,暗暗观察。
沈峯刚才让众人散了,一群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又唱又跳的小青年就离开了,路涛拉了个人来问,才知道沈峯这是在纳彩。他不知道沈峯是不是来真的,按理说不应该,但看这副表情,又很像是那么回事。
几个不明状况的人,觉得气氛不太好,找话来说。
“沈总这一身穿得还真行,您要是有进圈子的心思,咱连男主角都不用再挑了。”
“还是沈总最豁得出去,这是求亲呐,这阵仗挺破费吧,经费可不能给报销?”
沈峯指间的烟落了屑,他抖了抖,看起来云淡风轻。
见他反应稀松平常,几个主创也加入讨论。
“这要是成了,这些乡野东西也算是小菜一碟了,咱们都用不着三顾茅庐了。”
“沈总哪里是这种把自己搭进去的人阿,除非阿,是真看上人家了,趁这机会一箭双雕?”
小林清了清嗓子。这一声很管用,场面静下来。
沈峯把未燃尽的烟摁进泥巴里,拍拍手直起身,笑了笑,“既然成了我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任人鱼肉......”
路涛忙上前:“这当然了,共赢,共赢。”
沈峯:“共赢?诸位是不是误会我很好商量......”
话未说完,被楼上的手机铃声打断。
众人视线往上。
楼上,尹桑肘趴扶手,手背支着下巴,静静看着楼下。一腿曲着,光着的脚丫掂着地,悠闲地晃。突然的暴露行藏,并没有让她显露“偷听”的惊慌,她挑挑眉,慢悠悠掏出手机,一边接一边往屋里走。
沈峯的眉头在不经意间紧紧相抵。
他指着路涛说:“长话短说,还要合作,就安分些。”
说完他快步上楼去。
留下怔忡的人众和惊魂未定的路涛。
事实上在这群人里,最不搭边的就是路涛,他是编剧的经纪人,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个中介,所以被当成炮灰,除了自认倒霉,他连诉苦的地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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